曹贼

作者:庚新



    典韦和许褚立刻闭口,各自回去重又坐下。

    抬头看,就见陈造正往回缩。很显然,那一声怒吼,出自他之口。而大牢外,却是静悄悄,不见曹操踪迹。

    “混账东西,胆敢欺我?”典韦勃然大怒。

    许褚也是须发贲张,“小小狱吏,竟敢冒主公之名?你叫什么名字!待俺回禀主公,取尔狗命。”

    陈造连个屁都不敢放,直接缩回阴影里。

    一干狱吏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陈造:大哥果然厉害,连这两位都敢骗,就不怕这两位出来收拾他吗?

    娘的,老子明天就辞官不做。

    当这么个小狱吏,还不够担惊受怕。俸禄没多少,还有性命之忧……老子明天,投军去!

    陈造暗中拿定了主意。

    不过他那么一声吼叫,的确是缓解了牢狱里的气氛。

    典韦和许褚也不再相互争吵,各自回到蒲席上,跪坐下来。

    许仪示意一名狱吏过来打开牢门,和典满拎着食盒走进牢室中。他二人把食盒打开,取出酒肉。

    “爹,先用饭吧。”

    典韦点点头,低头一看,却眉头紧蹙。

    “为何无酒?”

    典满一怔,扭头向许仪看过去。

    却见许仪打开食盒,那酒水全都在里面。

    “大头,把酒给我拿过来。”

    许褚怒道:“凭甚?这是我儿子给我带来的……大头,为何连个下酒菜都没有,尽是饭食。”

    说着话,他抬起头,就看见典韦面前的食盒中,摆着一盘盘的肉食。

    “阿满,把菜给我拿来。”

    典韦道:“这是我儿子给我带的!”

    说罢,他突然笑了。典韦这一笑,也让许褚愣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曹汲曹朋父子一行,赶回坞堡,天已将黑。

    邓稷也是刚回来,正陪着曹楠说话。曹楠的肚子,是一天大似一天。算算日子,也快分娩了!

    而邓稷呢,也没什么事情。

    虎贲军操演结束,他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胜负?

    邓稷并不关心,他现在只想陪着曹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从曹楠怀孕开始,他一家就一直没安稳过。前任上官调走,新任县令抵达,使得邓稷当时地位颇为尴尬,受到邓才的欺辱。后来曹朋一家人过来了,情况有些好转。但没过多久,邓稷就被征召入伍,虽保全了性命,却丢失一臂。而且,曹楠随父母,还被官府羁押捉拿。

    救出曹楠之后,千里颠簸流离,从南阳郡来到许都。

    不久便逢典韦组建虎贲军,邓稷又过去帮忙。这一帮,就是几个月,连陪伴妻子的时间都没有。

    每每念及此,邓稷就觉得非常惭愧。

    如今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他自然要好好陪伴妻子,补偿以往的疏忽。

    “爹,回来了!”

    邓稷搀扶着曹楠,正在庭院里走动。

    他倒是不必担心曹楠的身体状况,因为家里有一个医生在。张仲景的弟子董晓,如今就在坞堡中居住。平时也没什么事情,或是看看书,或是到回春堂,帮着非著名妇科圣手肖坤给人诊断。董晓现在的情况是,理论上很出色,但实践经验太少。中医这行当,经验很重要。老中医,老中医……这个‘老’,不一定是说年龄,更多的则是指经验,经验的老道。

    回春堂,正好是董晓实践积累的地方。

    董晓的生活很简单,也很健康,对于物质上的要求,也谈不上太高。

    张仲景让董晓来许都,其实就是希望他能够在许都立足,站稳脚跟,为涅阳张氏谋一条出路。

    而这种事,也急不得。

    董晓住在典家,本身就是一种处事的方法。

    随着曹、典两家关系愈发密切,而曹朋等人的小八义出现,曹氏迟早会在许都占一席之地。

    这一点,从今日演武,曹汲受邀,就可看出端倪。

    所以,董晓显得很沉静……

    曹汲点点头,没有出声。

    那严肃的表情,让邓稷立刻预感到,有事情发生。

    招手示意一个女婢过来,搀扶着曹楠离去。邓稷随着曹汲等人来到大厅里,坐下后才问道:“爹,是不是出事了?”

    曹朋道:“曹公欲请爹出任河一监令。”

    “河一监令?”邓稷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惊喜道:“可是诸冶监监令?这是好事啊!”

    “好什么好!”曹朋道:“技艺方面,爹问题不大。

    要以技艺来说,震慑那些工官胥吏,也不是太难。好歹爹现在创下了偌大名声,这一点我不担心。

    问题是,爹从没当过官,对诸冶监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

    我原想着,爹先做个监作,等熟悉了诸冶监的事务之后,再升迁上去,也不是一桩难事……可现在,爹一下子就成了监令。虽说有六百石俸禄,但万一出了差池,不免会得不偿失。”

    邓稷立刻明白了曹朋的忧虑。

    不可否认,曹朋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阿福,我倒是觉得,你多虑了。”

    “哦?”

    曹朋疑惑的向邓稷看去。

    邓稷走到曹汲身边坐下,“爹,你别担心。曹公之所以拜你为监令,更多的还是看重你的技艺。只要爹你有真本事,又有何所惧?阿福说的,虽有道理,可谁生下来就懂得那些东西?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若说诸冶监这类的官署……呵呵,我倒是有些认识。

    阿福说的什么流程啊,标准……都是订好的规矩,照着做就是,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到时候你只需要把事情安排下去,自然会有人盯着。至于那些工官……我觉得阿福考虑的太多了。河一工坊自中平元年停工,至今已有十余年。可以说,在这十余年里,河一工坊基本上是处于废弃的状况。而各地的工官,也被当地豪强笼络,一时间很难清查一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