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

作者:庚新



    可是,他又存了个希望。曹朋之前的那些话,让他看到了一点光明。如果连曹朋都不帮他,那他就死定了!

    “小公子,小公子留步。”

    胡班跪行数步,脸上呼喊。

    曹朋停下来,向胡班看了过去。

    “小公子,小人刚才想起来一件事。”

    “嗯?”

    “两个月前,我给雷绪送马。那天雷绪的兴致看上去很好,还把小人和小五都留下来吃酒。”

    小五?

    曹朋的记性很好。

    他记得,那个使耙子的青年,好像就叫小五。

    小五这个时候,也清醒了不少,被曹朋撞出了内伤,使得他脸色看上去,没有半点血色。

    见曹朋向他看来,小五连连点头。

    “确有此事,小人可以证明。”

    曹朋又看向胡班,“你接着说。”

    “吃酒的时候,雷绪曾向小人打听雍丘的状况。还问我,雍丘有什么富户,平日里守卫如何之类的问题。小公子也知道,小人平时是个闲汉,到处游荡。雍丘也好,圉县也罢,小人都挺熟悉。所以小人就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雷绪,为此雷绪还赏了小人一贯钱。”

    曹朋抬起头,凝视邓稷。

    邓稷则上前问道:“那雷绪近来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回大人的话,小人只是帮雷绪做事,拿钱……其实对他并不是特别了解,所以没有留意。”

    “你好好想想,想清楚。

    雷绪那些人,可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亦或者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胡班皱着眉,半晌后摇了摇头。

    “大人,小人倒是知道一件事。”

    小五突然插嘴。

    “说!”

    “大概在十天前,雷成曾下山,找胡班大哥吃酒。那天胡班大哥正好不在,小人就陪着雷成……他当时吃多了酒,对小人说,陈留人太穷,着实没什么油水。还说小人留在这里,没得前程。

    小人也就是借着酒劲儿问他,哪里有前程?

    雷成说了些个人名,不过由于小人也吃多了,所以也记不住太多。只依稀记得,什么鲁美,什么成,还有个叫做薛州。”

    “薛州?”

    邓稷和周仓,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曹朋疑惑的看着二人,“薛州怎么了?”

    “薛州,就是广陵最大的一支盗贼首领。”

    “啊?”曹朋大吃一惊,“薛州,是广陵贼吗?”

    周仓这时候开口道:“薛州原本是青州渠帅,我曾听说过他的名号。不过,他这人做事不好张扬,所以名声并不太显。太平道失败之后,何仪何曼兄弟渐渐取代了薛州,许多人都以为他死了。可是,何仪何曼被曹公斩杀,其部被并为青州兵,没想到这薛州,却还活着。”

    “薛州,是太平道?”

    曹朋惊讶的看着周仓。

    他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倒是何仪何曼,他略知一二。

    “周叔,那你也知道雷绪?”

    “……恩!”

    “他是什么人?难道也是太平道?”

    周仓搔搔头,苦笑一声,“公子还真就说对了……雷绪原本是波才帐下小帅,为人非常狡猾。那波才,当初也是张曼成帐下的悍将,后来在颍川被皇甫嵩所杀。雷绪,便下落不明。”

    后世常说,黄巾起义是动摇汉室根基的关键。

    如今看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距离黄巾起义有多少年了?中平元年爆发黄巾起义,而今已是建安二年,足足有十三年之久。

    期间,汉室历经波折。

    十常侍作乱,董卓乱政,诸侯并起。

    可是这黄巾之乱,却犹如野草般,烧之不尽……

    曹朋看看邓稷,又看了看濮阳闿,三人不由得都露出了苦涩笑容。

    怎么办?

    三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邓稷知道海西混乱,并且在荀彧给他的那些卷宗里,反复提到了一个名叫薛州的悍匪。最初,邓稷还以为这个薛州,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盗匪,了不起实力强横一些。可他既然敢招揽雷绪,说明此人图谋不小。经历过太平之乱,而且还是一方渠帅,这个人怕是不简单。

    如果说,邓稷之前还自信满满,那么这时候,就开始有些肝儿颤。

    而濮阳闿则考虑的更多:广陵郡,那是广陵陈氏的地盘。而陈氏家族,在当地可说是威望甚高。薛州在广陵肆虐纵横,甚至还要招兵买马?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薛州在广陵郡,根基不浅。一个太平贼,能在广陵郡扎下根,这本身就是一桩古怪的事情。徐州人,有着极为强烈的排外意识,而薛州不仅仅是外地人,还是个反贼,而且在广陵为盗……里面可是有些古怪啊!

    如果薛州背后没有靠山,恐怕不可能在广陵站稳脚跟。

    可是广陵郡,又有谁能让陈氏低头?

    连吕布那等虓虎,手握精兵悍将,也要对陈氏尊敬无比。这个答案,可就要呼之欲出了!

    难不成,此去海西,邓稷的对手就是陈登?

    濮阳闿不免有些忐忑!一个外来的县令,一个本地的豪族太守,这实力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自己,还要淌这浑水吗?

    濮阳闿想到这里,突然间下意识的看了曹朋一眼。

    原以为,曹朋会露出紧张之色,可濮阳闿却发现,曹朋看上去,显得非常平静。

    难不成老夫真的老了?居然连一个小娃娃,都比不得吗?

    仁之所至,义所当然!

    既然连一个小娃娃都不害怕,那么我又有什么害怕呢?

    罢了罢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既然答应了荀文若,那就陪着邓叔孙走这一遭刀山火海。

    想到这里,濮阳闿旋即露出坦然之色。

    曹朋可不知道,在这电光火石间,濮阳闿已是千回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