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稷走之后,他闭上眼睛,思索着白绢上的内容。
雷绪-薛州-陈登……这原本是一条非常清晰的脉络,突然间因为这个‘成’的出现,而变得混乱起来。还有,小五早先曾说,雷成还提起过一个‘鲁美’。这鲁美又是谁?和薛州、陈登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在曹朋脑海中不断浮现,渐渐纠缠在一起,越发的混乱起来。
盱眙!
曹朋睁开眼睛。
海西—盱眙?
这二者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午后,夏侯渊派人过来,说是要在雍丘宴请邓稷等人。
而邓稷在听从了曹朋的劝说,又和濮阳闿商议了一番之后,已准备动身,前往海西县。
夏侯渊的请柬送到,让邓稷有些为难。
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想参加什么酒宴。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夏侯渊。
按道理,夏侯渊宴请他一个小小的海西令,给足了他面子。但如果他一旦出席酒宴,势必会造成诸多麻烦。
去,还是不去?
邓稷感到有些为难了……———————————————————————————————天将擦黑,雍丘县衙里,灯火通明。
酒宴已经摆好,夏侯渊穿戴整齐,坐在大厅中,等候邓稷一行人的到来。
在夏侯渊的下首处,是随行的将领,以及雍丘县的官员。而上首一排酒席,则空荡荡,不见一个人。
“父亲,这邓叔孙,也忒无礼!”
一个少年坐在下首,不满的说道。
“仲权,闭嘴。”
夏侯渊严厉的喝道,少年顿时闭上了嘴巴。
这少年,就是夏侯渊的次子,名叫夏侯霸,年十六岁。
因夏侯渊长子夏侯衡已经成亲,算是自立门户,故而夏侯霸便一直跟随在夏侯渊的身边。
听夏侯渊的斥责,夏侯霸虽然闭上了嘴巴,还是微微一撇嘴。
说实话,他对邓稷等人并无太多好感,甚至说还有些厌烦的成分在里面。原因嘛,还要从曹真等人在许都结义金兰说起。夏侯霸一直自恃甚高,加之也的确是有本事,所以有些骄傲。同龄人中,除了曹昂之外,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这其中,甚至也包括了曹丕在内……原本在许都,夏侯霸属于那种拔尖儿的人。
可由于曹真等人结拜,小八义之名迅速传播,一下子压了夏侯霸一头,心里自然不太服气。
加之这次讨伐雷绪,说起来也是夏侯渊的失职。
不管夏侯渊在陈留任职多久,也不管那雷绪在陈留潜伏了多久,总之夏侯渊是没有觉察到!
清点雷绪等人劫掠的物资,夏侯渊也有些吃惊。
只那百十匹战马,分明是来自于不同地方。从马上的烙印来看,大都是从陈留过往通行的客商所有。这也说明,雷绪可是做了不少大案。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夏侯渊都未能察觉到,就算说破了天,夏侯渊也不占道理。这也让夏侯霸看邓稷等人,更有些不太顺眼了。
你说你们好端端的,去海西赴任就是。
偏偏多管闲事,岂不是摆明了要打他父子的脸吗?
所以,当夏侯渊决意在雍丘宴请邓稷等人的时候,夏侯霸就有点不太乐意。
而今天色已晚,自己这么多人在这里等候邓稷那帮人,邓稷却迟迟没有出现,夏侯霸可就有点压不住火。
不过,夏侯渊既然开口了,夏侯霸也没有办法。
但心里面已拿定了主意,等邓稷那帮人过来以后,一定要找个由头,好好的羞辱他们一番。
这主意拿定,夏侯霸倒是轻松了不少。
于是和身边的几员将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也越来越晚。
夏侯渊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站起来刚要往外走,就听门外有军士禀报:“将军,府衙外有高阳亭亭长胡华,说是奉了海西令之名,有书信送来。”
“嗯?”
夏侯渊脸色一沉,旋即道:“让他进来!”
“父亲,邓稷这些人,真是太无礼。您好心好意宴请他们,结果他们却让个高阳亭亭长过来,算哪门子道理?”
“仲权,你且住嘴。”
夏侯渊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那张犹如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的面庞,微微抽搐了一下。
可他还是压住了火气,厉声制止了夏侯霸。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白发老者,手持竹杖,颤巍巍走进了府衙。
当一双双凌厉的目光宁是在胡华的身上时,胡华也不由得直哆嗦,一进门便匍匐在地,颤声道:“高阳亭亭长胡华,叩见夏侯将军。”
本来,夏侯渊心里很不舒服。
就像夏侯霸所说的那样,你一个小小的海西令,虽然帮我平定了盗匪,也不该如此拿捏架子。
他准备发作一通,可是看胡华那模样,到了嘴边的斥责言语,又咽了回去。
“胡亭长,你先起来。”
“小老儿遵命!”
待胡华站起来以后,夏侯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胡亭长,邓海西他们,为何没有过来?”
胡华连忙说:“邓海西说,他们要赶往海西,已经耽搁了行程。所以在天黑前,便动身了。”
“什么?”
夏侯渊眼睛一瞪,“他们走了?”
“是!”胡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副白绢,“邓海西还托付小吏,将此书信,奉与将军。”
夏侯霸起身,大步走过去,从胡华手里一把夺过了白绢。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他读了两句,不由得愣住了。
“这又是什么东西?”
夏侯渊一蹙眉,走上前从夏侯霸手里接过白绢。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