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变故,使得花厅里很安静。
王成的惨叫声仍回荡不息,但是在众人的耳朵里,却好像变了味道一样,有一种窒息感。
没错,就是窒息!
黄整潘勇等人默默的坐在原处,甚至不敢动弹一下。
站在邓稷身后的少年,把短刀拢在袖子里,恍若无事一样退回原处。
难道今天夜里……又将充满血腥吗?
想当初,邓稷铲除陈升的时候,和今天颇有相似之处。如果说有区别,也就是上一次邓稷设宴,宾客寥寥无几,而今天……虽然走了几个人,可这花厅中,仍旧高朋满座。同样是无声无息,同样是没有半点迹象。陈升或者说恶贯满盈,但王成呢?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事?
对了,邓稷刚才喊了一声‘薛州’。
薛州是什么人?
黄整这些人又怎可能不清楚。
难道说……黄整等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王成的眼光,一下子变了。
两名锐士走进花厅,上前把王成按住,绳捆索绑起来,不过,在捆绑的同时,又给他止了血。王成那张圆乎乎的脸,此时变得苍白如纸。脸上的汗珠子,顺着胖乎乎的脸颊流淌着,他盯着邓稷,那双眸子里闪烁着仇恨光亮。嘴唇紧抿着,那样子恨不得把邓稷生吞活剥。
邓稷拿起一块湿巾,擦去脸上的血迹。
“王成,王明伟?
薛州,薛子洋……说实话,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太相信。没想到……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才好?”
“狗官,你别张狂,”王成突然大叫一声,“识相的,你就乖乖放我走,否则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
邓稷笑了。
“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下令,命我弟兄出动,今晚就会抵达。
再过一会儿,我看你还能否张狂……”
黄整等人闻听脸色一变。
而邓稷,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站起来,拿起那枚鱼吻铜镇,慢慢走到了王成跟前。王成呼的挣扎一下,想要冲上来,但是被两名锐士死死的按住。邓稷只是看着王成,一句话也不说。那目光,让王成心里发颤。
“还以为你是个人物,也不过酒囊饭袋之辈。”
邓稷冷笑一声,对食案后的少年说:“伯道,府衙里无需留人,你带人去友学那边,听他调遣。”
“喏!”
郝昭插手应命,大步离去。
胡班则旋即进来,身后还带着十几个家奴。
“我既然敢对你动手,若没有把握,又怎可能打草惊蛇?”邓稷笑道:“薛州,你不是一直叫嚣着要我打海贼吗?现在,你可以满足了!只不过不是我去打,而是你们自己送上门。”
“你……”
“伊芦乡,对不对?”
从邓稷口中,吐出了一个地名。
黄整等人倒是知道,伊芦乡是东海郡的一个地名,就位于朐县旁边。那里,曾经出过一个了不得大人物,便是西楚霸王项羽帐下五大将之一的钟离昧。邓稷已说出这个地名,王成脸色大变。他骇然看着邓稷,眸光中隐隐闪烁着恐惧。不过,王成并没有再开口,而是扭过头。
“蠢货,难道没有发现,今天这县衙里,只有我一个人?”
王成一震,向邓稷又看过来。
邓稷道:“想必这时候,你在伊芦乡的人,已经伏法。对了,还记得我和你介绍过,友学那两个结拜兄弟吗?一个是当朝虎贲中郎将典韦之子,另一个则是武猛校尉许褚之子,他们在三天前,已带人前往厚丘……厚丘的卫弥,与典中郎有同乡之谊,想来借兵并不难。”
“你怎么知道……”
“呵呵,自然是你那乖儿子告之。”
黄整等人糊涂了!
谁都知道,王成并没有子嗣。
呃,其实他是薛州。薛州有没有子嗣,没有人知晓。但有一点,薛州的儿子,不该是海贼吗?
邓稷笑了笑,起身返回原位。
“好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看看到底是什么结果。
不过,趁着这机会,咱们再商量一些事情。刚才我们说到了屯田……诸公,不知你们怎么看?”
黄整等人,闭口不言。
他们也有田产,他们也有庄客。
如果他们同意的话,势必失去了根本;可他们如果不同意……黄整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今晚有海贼来袭,那刚才那些离去的缙绅耆老……邓稷早有准备,却没有告诉任何人。难道说,他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若真是如此,邓稷在海西,恐怕是再也无人敢违背了……“邓县令。”
“黄行首请说。”
“小民虽非海西人,可也算是海西的一份子。
小民家中,尚有田地六千亩,其中良田约两千七百余亩。只是少人耕种,以至于荒废许多。小民愿出让这六千亩田地,但不知刚才邓县令所言的高价,究竟几何?小民愿配合县令。”
“哈哈哈,怪不得友学时常在本县跟前夸奖你,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邓稷哈哈大笑,“黄行首放心就是,本县绝不会让你吃亏。不禁不让你吃亏,还会有一桩天大好处与你。”
“好处?”
黄整一脸的迷茫。
好处,会是什么好处?
难不成,官府还会以两倍三倍的价钱,收回土地?
不仅是黄整没弄明白,其他人也有些想不太清楚……只见邓稷笑了笑,起身喊道:“胡班。”
胡班立刻捧着一个匣子走过来,放在邓稷面前。
邓稷示意他把匣子递给黄整。而黄整则晕晕乎乎,有些不太明白邓稷这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行首,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黄整疑惑的接过匣子,在桌子上放好,轻轻打开。
一旁众人纷纷走上前来,往里面一看,却只见到一张精致的左伯纸,最右端写着两个大字:盐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