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

作者:庚新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张纸记录满了。

    曹朋把纸张递给了戴乾,戴乾一看,顿时怒了!

    “友学,你这写的是什么鬼画符?”

    “戴先生你莫急,听我解释。”曹朋连忙阻止住了戴乾想要撕纸的行为,拉着他到案子旁边。

    步骘和陈群也走过来,俯身看去。

    却见那纸张上,写着一溜溜的符号,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数字的简略写法,这个是一,这个是二……”

    曹朋记录数字的方法,是按照后世的阿拉伯数字书写。

    他解释道:“这是个位,十位,百位,千位……我们只需要在这些算位上记录下数字,便可以一目了然。这边是支出,这边是收入。我们分开记录之后,只需要把两边相加……比如支出这一栏:昨天屯民粮米花费了这么多,房屋建设花费了这么多,最后加起来,就是昨天一共的支出数字。然后收入以此类推……呃,两边算出来之后,再一加减即刻算出收益。我算一下啊,按照这样的算法,昨天我们其实……恩,基本上,我们是负收益……”

    屯田之始,必然是支出大于收益。

    这一点,曹朋等人都心知肚明。

    好在之前抄没陈升的家产,后来又通过变卖的手段,使得库府一时间倒也不必担心费用问题。

    而这一段时间,海西县通过***盐路,打击私盐,又收没许多盐产。

    把私盐收没之后,邓稷便迅速将私盐转换为盐引,通过黄整等人的途径,变卖成了粮米辎重和钱帛。但相比之下,支出还是大于收入。毕竟这屯田需要大笔的投入,特别是三万海民源源不断的进入海西县,也使得财政方面,略显紧张。但总体而言,坚持到来年收益,问题不大。

    而且海西人的情绪也很高涨,对邓稷的政令,遵从大于反对。

    步骘和戴乾看罢,不由得感到惊奇。

    包括陈群,也很震惊,三个人围在书案旁边,低声交谈,对曹朋这种全新的记账方法,倒是连连称赞。

    其实,阿拉伯数字之类的,他们倒不是很在意。

    他们在意的,是曹朋这种记账的方式。

    毕竟此前他们记账,是把支出和收益混合记录,而后进行计算。

    这种分开的记账方式,倒是比之前的记账方法看上去更加简化,更加清楚。

    支出了多少,做什么用途;收入了多少,如何收入,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好,这法子果然巧妙。”

    戴乾不由得连连赞叹。

    这种分类记账,并不复杂,只不过当时人在局中,惯性使然,没有考虑太多。

    而且似算法之类的东西,都是庶民之学。虽然也有人钻研此道,却是游离于主旋律之外。

    故而大多数士人,是不愿意在这上面花费心思。

    “阿福,你要做的那东西,难道和这个有关?”

    “呃,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曹朋搔搔头,有些腼腆的回答。

    这也让戴乾步骘两人,心中更多了几分好奇和期待。

    午饭过后,陈群拉着曹朋,要出门散步。

    曹朋最近也没什么事情,海西一切事务,逐渐进入轨道。邓稷现在是全力进行土地丈量和人口清查的工作,濮阳闿陪着他,可算是走遍了海西的每一处角落。而安置屯民,清理财货等事务,则由步骘戴乾两人负责。北集市的商业收入,也不需要曹朋费心。由九大行首统一收取,而后交由曹掾署,再由曹掾署送交县衙。王买和邓范在那边,曹朋自然很放心。

    城中治安,交由潘璋负责。

    城外驻扎二百武卒,归郝昭训练。

    至于周仓和夏侯兰,自然也空闲下来,两人一个负责留守城内,一个随邓稷在外,并不繁忙。

    总之,就海西目前的状况来说,曹朋可以插手的空间,越来越小。

    只等屯民安定下来之后,海西就算是完全走上轨道。不过曹朋估计,要想在海西完全展开工作,邓稷还需要时间和努力。海西县的缙绅,有一部分已表达出愿意配合邓稷的想法;但还有不少缙绅,依旧不同意释出土地和人口……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邓稷做的好,来年其他人都获得了丰厚收益,自然会有人动摇。到最后,哪怕还剩下个别缙绅顽固,也难以有造成什么影响。按照曹朋和邓稷的商议,海西只需要有六成土地进入屯田,便已足够。

    更何况,随着人口增加,海西大可以进行开荒。

    到那个时候,个别缙绅的意志就不再重要,不愿意屯田,那就随他们去……

    不过这些事情,就要看邓稷个人的能力!曹朋能帮的已经帮了,说实话在进行下去,他未必能比邓稷做的出色。

    暮冬时节,天气愈寒。

    乞寒日已经开始,也预示着春天,即将到来。

    大地虽然依旧一派荒凉,可是行走其上,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孕育其下的勃勃生机……

    曹朋陈群都骑着马,信马由缰。

    “阿福,元龙的邀请,你准备怎么办?”

    曹朋搔搔头,“我不知道。”

    他侧脸看着陈群,“兄长,我其实……我其实就是有点不明白,陈公为何突然要征辟我呢?”

    他说的陈公,可不是陈登,而是陈登之父,陈珪。

    因为陈登征辟曹朋,据说是陈珪的意思。

    曹朋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道这陈珪征辟他,究竟是什么用意。

    “这个……”陈群犹豫了一下,看身后夏侯兰带着十名亲随,有一段距离。

    他轻声道:“阿福,北集市组建行会,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啊?”

    “还有,此前叔孙的一应行为里,都带有你的痕迹……其实,有些事情不需要说明白,我们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不是说叔孙才学不够,我和他接触这段时间,自认对他也有了解。

    叔孙此人,长于细节,而格局略显得小了些。

    这可能和他修刑名有关,所以做起事来,不免有雕琢痕迹。就变通而言,他似乎还是差了些。其实他来海西,我大致上也能猜出一二。留在许都的话,他只能在大理做事,需要打熬资历……于叔孙来说,不免有些可惜了。故而才会有他取代梁子虞,来海西赴任,磨练之意更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