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莫非要落在他和陈群身上?
陈群一笑,“这是自然……我观能定北方者,非曹公莫属。袁绍虽雄踞河北,恐非曹公对手。”
“为什么?”
“只因袁绍此人,多谋少断,非人主之像。”
曹朋心里一动,“兄长刚才说,曹公能定北方,莫不成以为,曹公定不得南方?”
陈群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点头。
“江表之地,豪杰辈出,多刚烈勇猛之人。
他们的地域观念,甚至胜于中原。且士族豪强之间,休戚相关。想要平定江表,非一件易事。单只是江表河道纵横,必须要有强横水军。而这一点,恰恰又是曹公目前最为欠缺者。
总之,曹公或可平定北方,但想要征伐江南,恐非一日之功。”
也就是说,陈群认为,将来很有可能出现南北对峙的局面。
而事实上也正如此,只不过不是南北对峙,而是三足鼎立……水军,的确是曹***的一个短板。但想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和南方豪强相抗衡,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从目前来说,曹***不可能意识到,也没有精力来组建水军。乃至后来对荆州用兵,其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要以荆州为根基,建成水军……只可惜,周瑜一把大火,烧毁了曹***的统一之梦。
曹朋小心翼翼问道:“那以兄长之见,何人可占居北方?”
陈群一怔,搔了搔头,“江东孙氏,荆州刘表,皆有可能。只是谁能胜出,非我可以判定。”
咦?
为什么没有提及刘备!
曹朋转念便反应过来,此时的刘备,徒有镇东将军,豫州刺史之名,但实际上惶惶如丧家之犬,而无一容身之地,只能寄人篱下。即便是陈群,曾为刘备效力,恐怕也不看好刘皇叔。
想到这里,曹朋也就释然。
他还想再和陈***谈,可陈群却突然间变得有效萧索,似乎失去了谈兴。
于是,曹朋也没有和陈群再谈下去,而是安排了一间厢房,供陈群休息。陈群也喝了不少酒,此前一直处于***状态,故而滔滔不绝。可现在,那兴奋劲儿过去,倦意顿时涌上来。
倒在榻上,陈群很快便睡着了……
夜深了。
郭寰和步鸾收拾完了房间之后,也分别歇息。
曹朋却睡不着,在后院打了一趟架子拳之后,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
站在码头上,任由江风拂面。
远眺,可看到岸边军营中的灯火闪闪,隐隐约约,传来刁斗声声。
那是郝昭的军营所在。
郝昭治兵严谨,据说是从高顺与张辽,颇有法度。
曹朋没有去插手军中事务,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练兵,非他所长。
再者说了,有郝昭在,足矣!
曹朋在码头上坐下,赤足放进了冰凉的江水之中。
他怔怔看着江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脑海中却回响陈群的那一番话。
打完了张绣,曹***就会收拾吕布。一旦到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如何是好?白门楼的故事,令他记忆深刻。曹朋很清楚,吕布并非是一个能逐鹿天下的人。可就这样看着一代豪杰最终窝囊的死去,实非曹朋所愿。大丈夫,即便是死,也应该死得轰轰烈烈,而非被人所害。
吕布,被谁所害?
曹朋仰面躺在码头上,看着黑漆漆的苍穹。
貂蝉,与他有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可问题是,他该怎样,才能救得下吕布性命?怎样才能偿还貂蝉的恩情呢?
曹朋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戌时,又下起了细雨。
曹朋躺在码头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被雨丝浇醒之后,他连忙坐起来。江面黑漆漆的,那些渔舟已经熄灭了灯火。曹朋站起身,打了个喷嚏,在雨中站立片刻后,转身准备回去。
哪知刚走下码头,就见小径尽头,灯火跳动。
“谁!”
“啊,公子,是我。”
步鸾顺着小径一路跑过来,手里还提着一顶灯笼。
“小鸾,你不是睡了吗?”
“公子,广陵来人,说是有急事求见。”
广陵来人?
曹朋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驻防东陵亭,可实际上还是在广陵郡治下。
只不过,陈登这么晚了派人过来,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他连忙随着步鸾,急匆匆来到正厅。
“卑职霍默,见过曹公子。”
站在曹朋面前的,是一个相貌颇俊秀的少年。
看年纪大约也就是在十***岁的样子。一袭灰色粗布单袍,外罩一件红漆札甲。曹朋一进门,少年便快步迎上前来,插手行礼。
“你,从广陵来?”
“正是。”
“陈太守派你过来的?”
“喏!”
曹朋***了***鼻子,沉声问道:“陈太守派你过来,有何吩咐?”
“陈太守命卑职传令,请曹公子明日辰时之前,务必赶到广陵县。”
“啊?”
曹朋一怔,有些茫然道:“陈太守可说明,是什么事情?”
“这个……太守倒是没有告知卑职。只说命曹公子赶赴广陵……对了,公子可以带上随从,不过最好不要太多人,三五人便可。太守还说,若逾时不至,以军***处,请公子谨记。”
只这一句话,便足以说明了状况。
曹朋点头,“请回禀太守,就说曹朋必按时抵达。”
“那卑职就先告辞了!”
霍默转身,匆匆离去。
只留下曹朋站在正厅里,一头雾水。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有些不知所以然。
来广陵县两个多月了,陈登从没有召见过他。而今突然召见,还搬出了军法,莫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