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称帝,便有了汉贼之名。
张昭闻听,顿时喜出望外,“如此说,公瑾此来,便不走了?”
“嗯!”
“那有没有告诉伯符?”
“这个……我途径阳羡时,仲谋应该已经告知了。
对了,我来为你引见一下……叔父,这是侄儿的好友,名叫鲁肃,字子敬,原是东城长。”
对鲁肃这个名字,荀衍倒是没有太留意。
但曹朋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骇然抬起头,向周瑜身边的青年看去:这就是那三国第一老实人吗?
三国演义中,鲁肃鲁子敬堪称第一实诚人,屡屡被诸葛亮所欺。
后来还有一处单刀赴会的戏码,更是把鲁肃说的如小丑一般。加之演义中,周瑜心胸狭窄,气量甚小,多次谋害诸葛不成,最终被诸葛亮气死。使得前世曹朋,对东吴众将并无好感。
可是看眼前这周瑜,却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而鲁肃看上去精明强干,一身戎装,更透出英武气概。
这和曹朋印象中的鲁肃周瑜,好像不太一样。但不得不说,曹朋觉得眼前这周瑜和鲁肃,才是历史中真正的周公瑾和鲁子敬。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此等人物,又怎可能是小气之人,又怎可能是那‘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周郎呢?
眼见周瑜风采,目睹子敬之英武,曹朋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
而周瑜此时,则好奇询问:“方才我听有人在此赋诗,其意清远高洁,莫非是叔父所做吗?”
终于又返回了正题,张昭不免有些羞愧。
他轻声道:“非休若所做,而是休若之书僮即兴。”
如果刚才那一首诗,真的是出自荀衍之手笔,张昭反倒不会如此。你堂堂名士,让你做赋,你弄个非主流的七言。说实话,张昭反而有了借口,可以小小的嘲讽一下。可问题是,那阙诗章,却是处在曹朋之手。他张昭偌大的一人,总不可能为此,而去找一个小书童的麻烦?
再者说了,那首七言的确不错,颇有意境。
即便是张昭,也无可挑剔。
他如果硬要去找麻烦,那就下作了……张昭就算是再不要脸面,也不可能去为难曹朋。
这年月的文人,品性很不错。
当然了,偶尔会有些歪瓜裂枣的蹦出来,但总体质量,还是很不错。
能尊为‘名’士,这个‘名’,有时候并不是单纯的文化和才学。还包括了道德等各方面的综合考究。若是道德不好,纵有才学,也未必能冠以‘名士’之称。至少张昭的道德并不差。
周瑜闻听,不由得讶然。
他好奇的看了一眼曹朋,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温和笑容。
“今日与叔父在震泽重逢,确是一桩喜事。又闻好诗,公瑾不免心痒,不若献丑抚琴一曲,以应和今日之事?”
荀衍顿时笑道:“常听人说,公瑾乐律无双,今日我有耳福了!”
包括王朗在内的众人,都纷纷点头。
曹朋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站在荀衍身后,默默无声。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心里有些紧张。此前,他接触过很多人,包括一些特牛之人。但总体而言,那些***都和他没有冲突……可眼前周瑜,却注定了会和他成为敌人。别看他姿容俊美,笑容温和。可是在刚才看向曹朋的那一眼中,曹朋清楚的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吗?
曹朋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这心思突然间变得纷乱,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挫败感……
忽而,琴声响起。
就在曹朋魂游天外的时候,张昭已命人在湖畔摆好了一应器物。
大凡张昭荀衍这些人出游时,都会做好完全的准备。而周瑜此次举家从舒城迁移过来,更带的非常齐全。
曹朋清醒过来,抬头看去。
只见荀衍等人已围坐在周瑜旁边,静静聆听琴声。
周瑜的那副琴,也是用上等的桐木所造。不过琴弦颇有古怪,看上去平淡无奇,但随着周瑜拨动琴弦,却泛出一抹抹奇异的绿色芒影,犹如幽潭碧波之中,泛起的绿漪波纹,层层散开。
曹朋不太懂得这音律之学,可是却也能感受到琴声之美。
一曲毕,那琴声萦绕不绝,令人陶醉其中。
许久之后,荀衍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此曲,若天籁否?我曾听人说,曲有误,周郎顾……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差。哈哈哈,江东果然是人才辈出,只闻一曲,某心愿足矣。”
张昭王朗鲁肃,纷纷表示赞同。
一方面,他们是称赞周瑜的琴声,二来则是钦佩荀衍的胸怀。
曹朋所做的七言虽然绝妙,但是和周瑜的琴技想必,终究还是输了一筹。
荀衍虽然没有明说,却在言语中表示出,曹朋的七言,比之周瑜的琴技,终究是有所不如。
这,就是一种胸襟!
曹朋也不禁笑了……
又何苦在这里自哀自怨?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周瑜的琴技的确高明,除非……曹朋觉得,输了似乎也没什么了不得。在他想通的一刹那,这心胸和眼界,也随之一下子变得广了。
“此琴,莫非绿漪?”
王朗好奇的看着周瑜身边的古琴,忍不住问道。
绿漪,是古之名琴。相传汉代泡妞大师司马相如,就是凭此琴走《凤求凰》,而打动了卓文君。
曹朋倒也听说过这个典故,不禁也有些好奇。
周瑜微微一笑,“正是绿漪!”
“今日先得一阙七言,又闻公瑾之琴,足矣,足矣!”
荀衍哈哈大笑,站起身,见道路已经通畅,于是笑道:“既如此,我们还是快些赶路,我已迫不及待,想要一睹江东英才之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