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潘璋离去之后,周仓站在曹朋身边,轻声问道:“阿福,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松油火把上的火焰跳动,照映在曹朋的脸上。虽然看上去,曹朋很平静。但隐隐却勾勒出一抹阴霾。和曹朋接触,也有一年多了。对于曹朋的性子,周仓也多多少少的,有些了解。
在周仓眼里,曹朋有一点喜怒不形于色。
即便是遇到再危险的事情,他也很少流露慌乱。
无论是当初剿杀雷绪,还是后来平定海贼。周仓从没有见到过,曹朋手足失措。而在刚才,虽然曹朋竭力的掩饰过去,但还是慌乱了那么一下。从曹朋的眼睛里,周仓捕捉到了……
看两边没有人,曹朋点了点头。
“我没有想到,陈宫会过来。”
“那陈宫,很厉害吗?”
周仓一直缩在海西,而且一直忙于屯田和水军,所以对陈宫的事情并不了解。他听说过陈宫的名字,但并不知道,陈宫的底细。这也符合他的作风,和他不相关的事,从不会关心。
“此人,是吕布的谋主。”
曹朋握紧拳头,蓬的一声,擂在垛口上。
“吕布之所以能坐镇徐州,全赖此人出谋划策。
他原本是曹公手下谋主,也是迎曹公入兖州的第一功臣。可后来不知为何,与曹公反目。兴平元年,曹公兴兵为太公报仇,就是这陈登联合吕布,在兖州作乱,险些把曹公赶出兖州。”
周仓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随即露出凝重之色。
“伯苗之前定以‘拖’字之策,是在没有把陈宫算计进来的前提之下。若陈宫来了,我很担心伯苗的分兵之计,能否实现。那陈宫不是莽夫,谋略过人。伯苗与之相比,怕嫩了些。”
“那咱们立刻召回伯苗?”
“来不及了!”
曹朋用力呼出一口浊气,苦笑道:“曹性和陈宫,已至曲阳三十里外。估计子夜时分,即可兵临城下。我倒是不担心其他,只害怕伯苗和兴霸见计策不成,会生出莽撞的行为……不管陈宫是否上当,他二人留在城外,始终能对陈宫产生一丝威胁。可如果他们一***……”
曹朋没有说,***的结果会怎样。
但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那咱们怎么办?”
曹朋沉吟片刻,突然高声喝道:“三军听真,全城夜禁,不得透出半点灯火。儿郎们藏身城后,所有人口中衔枚,不得发出半点声息。若有人胆敢出声,就地格杀,绝不容情!”
“三军戒备,全城夜禁。”
“口衔枚,三军噤声……”
一连串的命令传递出去之后,站在城楼上往城里看,只见整个曲阳在瞬间,陷入漆黑之中。
城头的火把灯笼,也全部取下来,熄灭……
整个曲阳,在瞬间好像变成了一座死城,冷冷清清,鸦雀无声,直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曹朋依旧站在城垛口上,周仓立于他身边。
他把河一双刀一分为二,长刀递给了周仓,自己则执八尺短刀。深吸气,轻呼气,曹朋闭上眼睛。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远处的黑色莽原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火光越来越多,渐渐汇聚成了一条条在莽原中游走的火龙。远远看去,声势极为骇人……
周仓碰了一下曹朋,做出一个手势。
那意思是告诉曹朋:敌军来了……要不然,怎么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曹朋摇摇头,伸出手翻掌向下压了压: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告诉大家,稳住,不要慌乱。
偷袭?
如果对手换一个人的话,曹朋倒是不介意趁对方立足未稳,出城偷袭。
可那敌军之中,有一个陈宫。
这种伎俩,想要对付陈宫,恐怕不太可能。如果偷袭就能取胜的话,曹***又何必对陈宫惺惺相惜?
说来,也有些奇怪。
敌军没有出现之前,曹朋是紧张地不得了。可是当敌人踪迹显现,甚至是兵临城下的时候,曹朋反而不害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平静。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清冷空气。
如果,我这次战死在曲阳县城的话,不晓得后世,能否留下我的名字?
这古怪的念头一起来,曹朋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抹笑意:应该可以的吧。至少我已经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典韦被我救下,魏延被我带到了曹***帐下,还有月英……也不知道,月英现在在海陵做什么?她能不能猜想到,我此时此刻,所面临的这种危局呢?
可惜,老子死了,还是个处男!
曹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全无半点惧色。
他的心情,处于一种极端的冷静之中,人站在城墙后,从垛口之间,凝视着敌军的举动……
一条条火龙,在距离城外五里处停下。
只见他们并没有立刻安营扎寨,而是迅速列阵。
火光中,那阵型一排排,一列列,显得格外雄浑。兵卒们立于寒风中,一个个沉稳如山。
偶尔,会有马嘶声响起。
紧跟着,就见阵型突然一散,从后军走出一辆辆马车。
军卒们飞快行动起来,似乎是在阵前架设什么东西。
这好像不合兵法啊!
周仓和曹朋相视一眼,彼此可以看出,那眼睛里的迷茫之气。
原本想要借助这种寂静,对吕布军施以威慑。可现在看起来,人家根本就没有在意这种把戏。
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曹朋的把戏没有产生作用,可是陈登的把戏,着实让曹朋有些疑惑。
这些家伙,想干什么?
正想着,忽听城下敌军阵营中,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鼓声。火光中,吕布军在阵前架设了数十台抛石机。有兵卒将包裹着枯草的圆石放在抛石机上。紧跟着就听到有人嘶声吼叫:“放!”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