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友学,究竟何等人?
张郃在一路上,都在思索这样的问题。
有一点可以肯定,曹操也不想为难曹朋,只是迫于无奈,才下令将曹朋缉拿……
原以为是一趟轻松的旅程,却不想,会承受这么巨大的压力。
早知道,就学高览那般,诈病拒绝!
相比之下,高览对曹朋的认识,远比张郃清晰。毕竟,高览是被曹朋亲手俘获。
“曹将军!”
张郃见到曹朋,拱手苦笑。
“好了,我知俊乂来意。”
曹朋笑呵呵说道:“我已准备妥当,不过这时候最好莫要离开,待天黑后再走。
你看如何?”
“就依将军之意。”
看看人家这气度!
张郃不由得为之心折。
似乎全不在意,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且,这时候离开,的确有些麻烦。入城以来,张郃感受到的那份敌意越发明显。如果这时候把曹朋带走,弄不好,会激发姑臧百姓的怒火,发生不必要冲突。
短短一年!
曹朋才占领姑臧一年,就得到了姑臧人,乃至武威人的爱戴。
也难怪,马腾占领武威的时候,依靠强大的武力震慑。穷兵黩武,令百姓承受巨大的压力;而曹朋掌控武威以来,减免赋税徭役,甚至严苛限定了征兵的范畴,令百姓获得了喘息之机。同时,曹朋大力推行屯田,扶助农桑,也令武威百姓,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希望和活力。现在,曹朋要走了,武威的希望在何处?
“俊乂,到了凉州之后,切不可态度骄横。
曹友学虽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却有功于社稷,有功于苍生,有功于司空。你在他面前,要尽量给予恭敬,这与你而言,既是考验,也是一个偌大的机会。”
这番话,出自许攸之口。
历史上这个时候,许攸被许褚所杀。
但是在这个时空里,许攸却意外的活了下来……
官渡之战以后,他甚至没有再出任任何官职,而是闲赋在家,过隐士一样的生活。
同为河北降臣,张郃自然和许攸走的比较亲近。
再加上许攸在河北本就有一定的声名,也使得张郃自然而然,喜欢向许攸求教。
考验?
我已经感受到了!
可是机遇,我尚未发现。
张郃暗自庆幸,他听了许攸的叮嘱,在进入凉州以后,保持了低调行事。否则的话,能否活着抵达武威,恐怕都是一遭难事……
曹朋,命人安排了住处。
随行八百军卒,被安置在城外的校场中。
曹朋并没有招待张郃,而是回房继续书写细则要目,准备留给步骘和庞统等人。
他相信步骘和庞统的能力。
但有些事情,过于超前……如果不做出一些详细的规则,必然会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当然了,他也可以让庞统他们摸着石头过河。可如果能少走一些弯路,又何乐而不为呢?为此,曹朋这些日子,可是煞费苦心,耗费了不少的脑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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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姑臧县城,渐渐的冷清下来。
曹朋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装,迈步走到了前堂。
白驼兵和飞驼兵,已奉命驻扎城外。步鸾三女在曹朋的命令下,在天黑前就悄悄出城,在城外等候。
曹朋看了一眼在堂下,一身灰衣打扮的庞德。
“令明,你大可不必随我走。
留在这里,有很多机会,让你施展才华。”
庞德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公子休在劝我,若不让德随行,德即刻自刎在堂下。”
“你这家伙……算了,随你去吧。”
庞德亲自牵马,一手是曹朋的狮虎兽大黄,另一只手上,则是曹朋赠给他的踏雪乌骓马。这踏雪乌骓,原本是马超的坐骑。在允吾被狮虎兽所镇压,便成了曹朋的战利品。后来,曹朋又把这踏雪乌骓转赠给了庞德,成为庞德的坐骑。
算起来,曹朋手里曾有过四匹好马。
除了狮虎兽之外,当初夏侯渊赠他的照夜白,如今成了夏侯兰的坐骑;从张飞手里缴获来的乌骓马,赠给了甘宁。而今,这匹踏雪乌骓,又成了庞德的爱马。
看着狮虎兽和踏雪乌骓,张郃不由得一阵眼红。
突然间,他似乎明白了许攸所说的‘机会’是什么。曹朋,倒是一个值得跟随的人!
“公子,该上路了!”
曹朋深吸一口气,站在府门口,看了一眼身后的府邸。
“子山,若是蔡姐姐回来,把这府邸交给她。
以后还请你多多照拂她母女……蔡姐姐一生孤苦,却也应该过一些好日子才是。”
前来送行的步骘,躬身行礼。
“子山遵命。”
“走吧。”
曹朋迈步走下台阶,登上了张郃准备的车仗。
张郃原本想要上马,可是看周围的人,竟无一人有上马之意。
马车缓缓行驶,众人或牵马相随,或垂手跟进,一个个面露悲戚之色,默默无声。
“为官若斯,虽死无憾!”
张郃心里,陡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这位曹友学曹公子,并不是那种徒有虚名的清谈之辈。
只看他这些手下的恭敬,便知道他是何等的手段。即便曹公,也莫过于如此吧……
马车行到城门口时,原本漆黑的城楼上,陡然间传来一阵呜咽的号角声。
刹那间,城头上灯火通明。
军卒们一个个盔明甲亮,站在城头上。
“我等,恭送公子还家!”
呐喊声整齐如一,犹如巨雷般,在夜空中回荡。
张郃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兵器,抬头看去,却看到那些军卒,一个个手持火把,列队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