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没有拒绝曹朋仍称他为‘高将军’,而曹朋呢,也没有拒绝‘公子’称谓。
从这一点来说,曹朋知道,高顺此来许都,是怀着诚意。或者说,他并不单单是为了归附,更多的,则是来还曹朋当年私纵之情。两个称呼,也代表了双方都牢记着当年的情谊……
想必,此次吕氏汉国归附,问题不会太大。
曹朋的心,也随之轻松下来。
对于刚才凝视他的那双目光,也就抛到了脑后。听高顺说,他此行的使团成员,大都是当年陷阵营的将士。若如此的话,也就是说,那里面肯定有认识曹朋的人。高顺还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寻找当年陷阵营将士的家眷。他希望,能够在离开中原时,待那些家眷一同离开。
对于这个请求,曹朋满口应承。
自吕布帐下有陷阵营这个编制以后,人员一批换了一批。
吕氏一家离开徐州,远赴海外的时候,陷阵营的成员,大都是以徐州本地人士为主。其成员主要集中在下邳、彭城和沛国三地。高顺手里有一个名单,刚才交给了曹朋。对于曹朋来说,这件事并不困难。按照名单上的地址,派人查找便是。就算曹朋不帮忙,曹操也会插手。与其说是一个请求,倒不如说是一个人情……所以,曹朋丝毫没有感受到压力……
出驿馆后,曹朋立刻找来驿卒,将名单装好,连夜送往许都,呈报刘晔手里。
“请大鸿胪一式三份,一份留存,一份递交呈报司空。剩下一份,待我返还许都之后讨要。”
“卑职明白。”
驿卒不敢怠慢,连忙备好马匹,星夜赶赴许都。
曹朋呢,则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就住在距离驿馆不远的一所房舍里。
一进门,曹朋就看到曹真正坐在厅堂上,大快朵颐。
“哥哥,何故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曹朋笑呵呵的走进屋中,在桌旁便坐下。
曹真也不说话,给曹朋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了一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他抹了一下颌下短须上的酒渍,长长出了口气,对曹朋道:“那高顺活脱脱是个木头,我陪他两天,却快要憋闷死我了。问他话,十句里面能回答一句;请他吃酒,却又是个滴酒不沾的家伙。
好生无趣,好生无趣……”
曹朋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大致上可以猜出,曹真那狼狈的模样。
“哥哥,你这话说的可就差了,我倒是觉得,高将军为人挺友善。”
“那是对你!”
曹真吐槽不止,苦笑道:“你信不信,从我接到他到方才在城外,整整两天,我是第一次见他露出笑容。平常和他在一起,总是板着脸,好像谁欠他钱似地。也就是对你,他今天笑了。若非亲眼看见,我甚至以为这家伙根本就不会笑。请他看歌舞,他不看;请他吃酒,他不吃。留宿时,就躲在住所中,不是看书,就是早早的歇息……呼,真真个无趣到极点。”
“可这个人,当年曾令叔父,吃了不少的亏。”
曹朋抿了一口酒,“高将军就这脾气,当初在吕布麾下时,以他的才华和干练,丝毫不逊色于文远。特别是临阵之机,更号称从无败绩。这一点,连张文远都佩服无比,常与我称赞。
他没什么喜好,最大的乐趣,就是演练兵马。
也许正因为这样,他不懂与人交际,更不知溜须拍马。所以,当时吕布对他,即看重,又排斥,地位非常尴尬。若不是到了海外,恐怕他也不得好下场。只可惜,他那一身兵法谋略。”
“阿福,这高顺,真有那么厉害?”
“你若是不信,等回到许都之后,去问问别人就知道。
那家伙是个天生的军人……如果没有仗打,我估计他也活不下去。留在中原,早晚丢了性命。”
曹真闻听,顿时无语。
的确,海外和中原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
海外蛮荒,战乱不止。
而中原,战争总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阴谋。
高顺是个直人,恐怕是很难在那种倾轧之中存活下来。如果换到西汉初,想来他的下场,未必能比彭越英布之流更好。
曹真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谈论下去。
两人在屋中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不知不觉,亥时已至。
“哥哥,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曹真答应一声,将杯中酒喝干净,与曹朋告辞离去。他住在城外军营当中……虽说城里已经给他准备的住处,曹朋这里,也能为他腾出房间。可曹真也习惯了,更愿意在军营里休息。
用他自己的话说:“若是听不到那刁斗声响,我可能会睡不着。”
这,也是个已经习惯了军营生活的主儿!
曹朋送走曹真,找人清理了屋中杯盘狼藉。
他返回卧房,刚准备换了衣裳,***休息。就听门外有人轻轻叩击房门,“公子,公子?”
曹朋拉开门来,探出半个身子。
却见门外长廊下,一名驿卒恭恭敬敬的朝他行礼,“公子,吕氏汉国高使节,请公子前往一叙。”
高顺找我?
曹朋一愣,旋即点头道:“你等着。”
他和上门,对着一人高的铜镜,整理了一下衣冠。
心里面却有些疑惑:都这么晚了,高顺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难道说,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希望通过我,与司空托付?可即便如此,也大可以明日再说嘛。
想了半晌,他也没有想出头绪。
门外,驿卒还在等候,曹朋拉开门,迈步走下门廊。
“前面带路。”
“喏!”
驿卒答应一声,便领着曹朋,步出了住所。
准确的说,曹朋的住处属于驿馆的一部分。只是驿馆人手不够,所以基本上留在使团那边负责。
出门一拐,沿着幽静小路,很快就来到了吕氏汉国使团的驻地。
这是一个大跨院,分内外两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