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镇,到处可以看到松油火把,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在陈式住所门外的长街上,摆着一溜食案,大大小小的足有几百桌。酒水源源不断的送来,几十个从舞阴县赶来的厨子,忙碌不止,烹煮好的菜肴,更是不停送来。所谓流水席,就是不间断的饮宴。你可以吃饱了回家,睡上一觉之后,再接着过来吃,总之没有任何限制。
一般来说,摆出流水席,都是有天大的喜事,更需金主出资。
曹朋是一个大金主,而对于中阳镇人而言,而今官拜南阳太守的曹朋,无疑将成为中阳镇人的骄傲。陈式家的条件不算太差,有一个挺大的院子,还有几间房舍。曹朋就在陈府的厅堂上,不停与众人邀酒。酒席宴上,但见他谈笑风生。忽而与众人诉说当年在中阳镇的生活,忽而谈及中阳镇的未来。在不知不觉中,曹氏祖屋和王猛住所的修缮事宜,就安排妥当。
“张老!”
曹朋端着酒盏,笑呵呵走到张成的身边。
张成身为中阳镇三老,虽说心里面惶恐不安,可是这酒宴却必须参加。
见曹朋过来,他连忙起身,弓着身子,露出阿谀的笑容。
“太守大人。”
“诶,你我乡亲,休要用这种称呼,岂不是有些疏远。
过往的事情,就让他过去。而今南阳局势混乱,我初返家乡,还需要众位乡亲齐心协力,一起经营。咱南阳怎么说也是光武皇帝的陪都,总不成被一些外乡人占居,在这里作威作福,是不是?”
“那是,那是!”
不禁张成连连点头,大厅里的耆老们,也纷纷表示赞同。
能坐在这厅堂里的人,多是中阳镇德高望重,有些能耐的主儿。曹朋见众人点头,脸上笑容更盛。
“刚才张老向我请辞三老之职,我同意了。
张老这些年来,在中阳镇劳苦功高,也是时候颐养天年。只是,这新任三老的人选,还需要各位多多费心,给我一个人选才是。但不知,张老可有什么推荐?也好让小子能够明白?”
张成人老成精。
他很清楚,自己早年得罪了曹朋一家。
而今,曹朋不会为难他,但并不代表着,他可以继续执掌中阳镇。
中阳镇三老的人选,必然会有变动。曹朋的幕僚邓芝,之前也已经把话挑明,他不可能继续担任三老。所以,早在酒宴开始前,张成便来到陈式家中,向曹朋请罪,将三老之职辞去。
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辞去三老之职,虽说会使得张成一家地位下降。
但却可以将家族保全……而且,张成也很清楚,曹家的崛起,已注定了中阳镇的格局,将发生巨大变化。从前,张成靠着左右逢源,靠着家产,可以坐稳三老的位子。可现在,已轮不到他继续坐下去。
与其被曹朋赶下去,倒不如主动一点。
很明显,曹朋对张成的知趣,也非常赞赏。
所以酒宴开始以后,他对张成父子,也一直是和颜悦色。
三老,属于县的下一级官员,类似于后世乡长的职务。负责查证调停纠纷,进行教化,同时要保证税赋的足量征收。这种职务,一般是由长者来担任。其权利和任务,就好像一个宗族的族长。不过族长的对象,是宗族;而三老,则带有极为强烈的地域性质,负责一个地区。
张成与厅堂上众耆老相视一眼,心中不由得暗自一声苦笑。
从这一刻开始,中阳镇以往一盘散沙的局面,将会发生改变。从今以后,中阳镇将会打下浓重的曹氏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