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邓艾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门,探头进房间。
曹朋疑惑的看着他,“小艾,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别忘了,明天可是还要早起练功呢。”
邓艾咧嘴,笑了!
对曹朋,邓艾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
外甥和舅亲,这也算是一个不成文的习俗。邓稷常年在外,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一方面是因为他事务繁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身子残疾,始终无法进入中枢,只能在外任职。
官职小的时候,邓艾还可以跟随。
但随着邓稷的官职越来越大,邓艾再想跟随父亲,难度很大。
因为,比两千石俸禄的官员家属,必须留驻京畿,不可以随同赴任。这也是为了牵制官员,一种变向的人质手段。曹朋这些年起起落落,反而待在家里的时间,比邓稷要多上许多。
建安五年,官渡之战结束后,曹朋被幽闭三载。
建安十年,他又因为杀了韦端,而被鬼薪三岁……虽说不到三年,可是却能与家人朝夕相处。再加上邓艾与曹冲产生了矛盾,跑到荥阳居住。这也使得,这甥舅的感情更加深厚。
邓艾平日里,和曹朋说话挺随意。
而今吞吞吐吐,让曹朋不禁有些奇怪。
“舅舅,听说伯苗叔父要去棘阳?”
“嗯?”
“我能不能一起去?”
曹朋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哪知道,邓艾居然顶嘴道:“为什么?”
“棘阳,太危险。”
“可是如果我不去棘阳,伯苗叔父能够成功吗?”
曹朋一怔,眼睛顿时眯缝起来。
此前,邓芝曾建议让邓艾前往邓村,稳定邓氏族人的心思。
但曹朋没有同意,因为他觉得,那里实在是太过于危险……可没想到,邓艾竟然知道了此事。
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怒意。
声音也随之,变得森寒,“此事,谁告诉你的?”
“舅舅,没有人告诉我,是前日……我看丞相所著新篇时,有些地方不太清楚,所以去找伯苗叔父商议。正好在门口,听到伯苗叔父和伯侯世伯在谈论事情,在偶然间听到的消息。
舅舅,你莫生气。
甥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此次随舅父前来,也希望能多增长些阅历。甥儿帮不到舅父太多忙,可是甥儿真的希望,能为舅父分担忧愁。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舅父在支撑着这个家,虽然舅父从未说过什么,但甥儿却知道,舅父很辛苦。从离开荥阳,舅父这一路上都没能好好休息,每天总是到很晚才睡。越是这样,甥儿就越是觉得没有用,越是希望能为舅父分忧。
邓村是我老家,可甥儿却从未回去过。
这次,甥儿不过是返回祖居而已,若因此能为舅父分担忧愁,甥儿这心里面也会感到很舒服。
舅舅,甥儿也知道棘阳危险。
可是棘阳再危险,也比不得当年舅父在九女城所遭遇的危险吧……那时候舅父才十四,也只比甥儿大三岁而已。甥儿觉得,甥儿虽然比不得舅父天资聪慧,但也可以担负一些事情。”
邓艾一开始,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他这口吃的毛病,虽然经过曹朋的纠正,有很大的好转,可一到紧张时,还是忍不住发作。不过,随着他话语越来越多,条理也越来越清晰,结巴渐渐消失,到最后竟然有些滔滔不绝。
曹朋看着邓艾,眉头紧蹙。
而邓艾呢,在说完这番话以后,毫不畏惧的迎着曹朋的目光。
“你,真想去?”
“恩!”
曹朋面颊抽搐几下,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小艾,非舅父不愿让你历练,只是你年纪还小,舅父实在不希望你去参与这些事情。而今,你要做的是好好读书,练好武艺。等你再大一些,舅父保证,一定会委以你重任,如何?”
“不,我要去!”
“不行!”
邓艾的态度很坚决。
但曹朋的态度,同样坚决。
抛开前世对这位历史名将的喜爱不说,单只是邓艾是他的外甥,曹朋就不能让他轻易冒险。
于是,双方不欢而散……
曹朋见邓艾悻悻离开,也是感到非常无奈。
这年月,十岁出战的人并不是没有。想当初宛城之战的时候,曹丕随曹操出战,也只十岁而已。可一想到当时曹丕所经历的凶险,曹朋就不敢冒险。曹丕是运气好,才没有和他兄长一样惨死育水河畔。邓艾能有曹丕的运气吗?就算是有,他也不会愿意让邓艾前往棘阳。
那里,距离前线太近了!
实在不行,就让邓芝先回去,试探一下邓家的口风。
曹朋在三思之后,终于拿定了主意。
“伯侯。”
“喏。”
“我准备让伯苗出任棘阳令,你代我问一问,他有什么打算。”
“让伯苗为棘阳令?”
杜畿闻听,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此事,我还要和贾太中商议一下,再做决断。
你先让伯苗准备一下,待十五过后,就前往棘阳赴任。在此之前,我还会与他再商议一次。”
“喏。”
杜畿躬身应命,迅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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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经过短暂的喧嚣之后,南阳郡迅速平静下来。
许多人,至少就舞阴等地的南阳人而言,也算是接受了曹朋的到来。只是,一郡两太守,必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冲突。南阳各地豪强一方面接受了曹朋的存在,另一方面,又在默默的观察。因为他们还不清楚,曹朋将如何应对目前的状况。刘备在南阳郡立足已久,有一些实力;而曹朋身后,则有曹操的存在。从名义上来说,曹朋似乎才是真正的南阳太守。
这两人,必然会有一番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