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抬头,向东关桥头凝视。
却见桥上曹军,没有任何动静。
打退了江夏兵的攻击,他们好像丝毫不觉兴奋,静悄悄的,令人心悸……
这,必将是一场恶战!
其惨烈程度,恐怕尤胜昨日东关之战。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关羽倒不介意好生和曹军过招。可问题是,他现在真的没有时间了……
原以为攻破东关,这场战斗已经结束。
哪晓得东关虽然攻破,可是真正的恶战,方才开始!
关羽凤目圆睁,拔刀厉声喊喝:“儿郎们,而今危急之时,更当奋勇争先,杀出一条血路……给我进攻!”
江夏兵在经过了短暂的混乱之后,齐声呐喊,再次冲向东关桥头。
东关桥上,曹军凭借马墙的掩护,不断予以还击。在这块长仅止两里的长街上,喊杀声震天,战鼓声隆隆。
双方你来我往,鏖战不休。
关羽接连发动了五六次攻击,却迟迟不见效果。
心中陡然间大怒,他命人取来重甲,劈在身上。手持双刀,健步如飞,眨眼间便冲到了最前方。
主将亲自上阵,江夏兵顿时气势如虹。
法正虎目圆睁,大声呼喊。
刚才江夏兵的进攻,已连放出三十辆冲车……对江夏兵造成了巨大伤亡的同时,也让法正暗自担心。
如今,关羽亲自出阵,却非同寻常。
按道理说,法正应该立刻通知曹朋。
可是,他已经向曹朋保证过,绝不去扰曹朋清梦。而今夕阳西下,距离天黑尚早,怎能惊扰主将。
法正大声吼道:“冲车,给我推过来。”
两辆冲车呼啸而来,顺着轨道送出。不过这一次,法正是下了血本……他连续下令,在短短时间里,接连送出十辆冲车。两排冲车,每排五辆,相互连接,烈焰熊熊。就好像两头火龙般呼啸而来,令江夏兵卒,顿时惊慌失措。关羽大吼一声,跳步侧身,闪过了第一辆冲车。手中长刀探出,狠狠斩在那冲车上。夹带着千钧巨力的冲车随之轰然倒塌,横在长街中央。可是第二辆,第三辆……冲车接踵而至,凶狠的撞在那倒塌的冲车之上。那惊人的撞击,所产生的巨大气流,即便是关羽也有些承受不住。他连忙闪身跳起来,躲避飞溅的碎石……
与此同时,从东关桥头上射来了如雨飞蝗。
关羽手舞双刀,怒喝连连。
可是,当数百支利矢全都对准他一个人的时候,关羽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防护得当。
而那被撞击粉碎的冲车,在地面上残留了一地碎石和燃烧的草木。
关羽在躲避箭矢的同时,还要小心脚下。
这一个不留神,便被一支利箭射中。关羽闷哼一声,险些栽倒在地上……也幸亏是身披重甲,否则必然被箭雨射成了刺猬。本想要一鼓作气,冲上东关。可是接连受阻,关羽也清楚,事不可违。
当下,他缓缓向后退去。
而东关桥头,两辆冲车再次放出,迫使得关羽不得不狼狈而走,险些被冲车上的倒钩挂住。
退回长街尽头,关羽仍有一种惊魂未定的感受。
看着东关桥上那面迎风飘扬的大纛,他一咬牙,再次下令冲锋……
“传我命令,三军轮流攻击。
我就不信,他们手里能有多少冲车……只要那冲车告罄,东关桥守御,形同虚设。儿郎们,随我冲。”
关羽在喘息一口气之后,再次一马当先,冲上了长街。
江夏兵齐声呐喊,紧随关羽而上。
“这家伙疯了!”
法正大惊失色。
“弓箭手,给我放箭!”
正如关羽所言,你手里有多少冲车?
只要我有所准备,你冲车的威胁,可以将至最低。而且,我会不断压缩你冲车冲击的距离,只要距离缩短,那么你冲车的威力,也将会随之减少。没错,我这样做是会造成巨大伤亡。
但伤亡再大,也好过全军覆没。
关羽破釜沉舟,让法正着实感到头疼。
“这家伙疯了,这家伙他娘的疯了……”
“他不是疯了……而是觉察到了冲车的弱点。他这是用人命来缩短冲车的攻击距离,我却是小觑了这位汉寿亭侯。”
就在法正连连呼喝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人说话。
法正忙扭头看去,只见曹朋在文武和罗蒙的护卫下,走上东关桥。
“大都督……”
“孝直,休要多言,这不是你的过错。”
曹朋微微一笑,“狗急了跳墙,人急了拼命……这位关将军而今,就如同那被逼急了的疯狗,不顾一切。他这选择,倒也没什么错误,只是若没有冷酷心肠,恐怕也做不出这等决定。
这家伙,的确是不愧当今将魁元。”
“那……”
“他要消耗咱们的冲车,那就陪着他疯。”
曹朋突然一咬牙,厉声道:“他关云长不害怕,可是我就不信,他江夏兵,个个都是关云长。”
法正拱手应命,数量冲车再次推出。
负责运送推车的军卒,也是气喘吁吁。好在,身边还有人可以替换。当他们感到体力不足的时候,立刻有人上前,把他们接替下来。
天,渐渐的暗下来。
夜幕笼罩下隽,却见下隽城中,灯火通明。
亮子油松点燃,把个下隽东岸,照映的如同白昼……
正如曹朋所言,这世上只有一个关云长。江夏兵在反复冲锋过后,死伤已超过千人之数!
巨大的伤亡,令江夏兵也为之心惊肉跳,慌乱不已。
东关桥上,曹军同样有死伤,但相比之下,这一场恶战对曹军而言,远不似东关之战那般惨烈。
渐渐的,江夏兵开始驻足不前。
关羽接连又发动了两次亡命攻击,把距离缩短了近一里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