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木讷的人!
或者说,在感情上是一个非常木讷的人……
轻易不会爱上一个女人,可一旦爱上,那就是发自真心。
可现在,真心所爱的女人,却是怀着某种目的而来……她究竟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的喜欢自己?赵云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自己真的爱着马云禄。
跪在堂上,赵云心思依旧复杂。
而曹朋这时候,却解开了心结……
他沉吟片刻,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赵云身边后,从马谡手里接过赵云那口惊鸿剑。只听仓啷一声绷簧响,曹朋拔出利剑,寒光逼人,冷气森然。
“公子!”
马谡大吃一惊,本能的一下子也跪下来。
“子龙将军绝非那种居心莫测之人,他对这件事并不了解,否则也不会孤身入城。请公子开恩,饶子龙将军一命!谡愿以性命担保,他与此事,绝无关联。”
“将军,三思啊!”
贾星也上前劝说。
只有庞统,插着手在一旁冷眼观瞧。
曹朋挺剑,向赵云刺来。而赵云则一闭眼睛,准备束手就缚……不过等了半晌,却不见动静。他睁开眼低头一看,却见身上的绳索,被曹朋割断。
“子龙,你随我来吧。”
曹朋收剑还鞘,转身往后堂走去。
赵云愕然愣了一会儿,起身紧随曹朋,一同离开了大堂。
马谡刚要跟上,却被庞统拦住,“幼常休要担心,公子无意还子龙将军性命,但有些事情,终须子龙做出抉择。这件事,咱们谁也帮不上。”
说完,他坐下来看了一眼唐方等人。
“唐县尊。”
“下官在!”
唐方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回道。
“龙耆城经此一难,难免会有些动荡。
还请县尊与各位大人多多费心,尽早恢复龙耆城原貌。公子并非是要针对羌氐,只不过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激怒了公子,才发出了杀胡令。
只要是本份为民,老老实实做人,服从律令者,公子还是会非常友善……
这个意思,烦劳县尊传达出去。
我知道县尊久居龙耆城,也算得上是劳苦功高,甚得百姓与河湟羌氐所信赖。在临洮时,王都尉也曾称赞过县尊,所以还请县尊不必担心,只管尽心做事即可。公子是明白人,绝不会迁怒他人,请县尊放心。”
曹朋对庞统有多信赖?
即便不是言听计从,那也是极为看重。
庞统说出这番话,想来也是代表了曹朋的意思。
唐方心里,顿有一种轻松感受,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一旁贾星却阴恻恻道:“唐县尊,龙耆城之时与你无干,却不代表你没有过错。且不说窦茂之乱,你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乃失察之罪。单就说,那么多奸细混入龙耆城,难道你龙耆城就没有半点防范?”
“这个……”
唐方的脸,顿时白了。
贾星什么来历?
那是新任凉州牧贾诩的养子,换句话说,是个衙内。更不要说,他本身就身居高位,在凉州多年,镇守武威县,监控西羌,可谓颇有名望。
他的话,同样代表了曹朋的意思。
这让唐方刚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
贾星镇守西羌,任职护羌中郎将,唐方当然清楚。
“此下官失职……”
“好了,曹将军是个善人,好说话……可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在下面玩忽职守。
将军传出杀胡令,务必要让河湟氐羌知晓。
要让他们知道,我天朝之威严,不可侵犯。想要在龙耆城讨生活,就给我老老实实守规矩。如若不然,我大军开动,到时候你也难逃其责。”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唐方冷汗淋淋,后背不知不觉间,已经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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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院的一间柴房外,曹朋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赵云,半晌后后沉声道:“尊夫人就在里面,我并未为难与她……
此事,是你家事,我也不好插手。”
说话间,曹朋把惊鸿剑递给了赵云,“你自己解决吧。”
然后他转过身,负手而立。
赵云手持惊鸿剑,却觉得这口昔日爱惜的宝剑,此时有千斤重。赵云脸颊抽搐,猛然大步流星,向柴房走去。王双早已得了通知,撤走了看守的暗士。赵云推开柴房的门,走进柴房里,却一下子呆滞在那里。
马云禄,静静的坐在柴房草垛上。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身上,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
仿佛间,赵云看到了那个当初被他救下,孤弱无助的小羌女。
“我爹娘都不在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人……
我以后也姓赵好不好?
子龙,以后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昔日的言语,在耳边回响。
赵云紧握惊鸿剑的大手,慢慢的松开。
眼角有些湿润,他站在门口,迟迟的看着马云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云禄抬起头,看到了赵云。
她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柔和美丽,声音依旧那么甜美。
“夫君,你回来了!”
“为什么?”
“妾身一直在等你回来……”马云禄的眼中,泪光闪烁,脸上却依然笑靥动人,“有些事情,总要让夫君知晓。与其让别人说,不如妾身亲口告之。
妾身,是半个羌人!
我父名叫马腾,原本是前将军,武威太守。
几年前,他死在了曹朋的手里,将我兄长马超,赶去了武都……妾身后来与兄长汇合,一心想要为父亲报仇。于是,假名马如风,带着人在河湟做马贼,挑拨离间河湟氐羌与朝廷的关系,同时给龙耆城曹军制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