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滕,李滕何在?”
“李滕大王,也已经撤出扎陵湖!”
“啊呀呀……”
窦茂不由得气急攻心,怒吼道:“待我回去之后,必将他二人千刀万剐。”
回去?
现在想回去,可没有那么简单了!
氐人大军已经完全溃败,三万多人,撤离的撤离,溃逃的溃逃……
扎陵湖畔,五千曹军追着近十倍于己的氐人疯狂砍杀。窦茂心知,大势已去。
他怎敢继续留在这里,带着残兵败将,就往赐支河首方向逃窜。
曹朋和赵云,在乱军中汇合。
两人同样是血染征袍,但战意却丝毫不减。
“子龙,尚可战否?”
赵云回道:“公子说笑,此等乌合之众,又怎可能消磨俺家力气?”
“既然如此,咱们继续追杀……
子龙,咱们比一比,看谁杀的氐将多。若子龙胜了,便是我飞驼军之王。”
赵云闻听大喜,“公子既然开口,赵云焉敢不从?”
两人说罢,折身复又杀入乱军之中。
这一次,勿论是孙绍文武,还是马云禄,都悄然落后三十步距离,不在紧随两人。
曹朋和赵云,犹如两头猛虎冲入羊群之中。
一枪一戟,掀起了漫天血雨……
窦茂而今已是心惊胆寒,根本不敢回头看。
眼见着就要脱离战场,忽听前方驼铃阵阵。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彪形大汉,跨坐一头白骆驼,正朝他飞驰而来。那大汉身披重甲,掌中一根沉甸甸,黑漆漆,足有婴儿拳头粗细的铁蒺藜骨朵,怕份量在百斤靠上。
“氐酋哪里走?可问过你家沙摩柯大爷?”
声如巨雷,震得人耳膜发麻。
不等话音落下,那白驼已经到了跟前。沙摩柯本是奉命从右侧突击,不想却遇到一帮子窦茂的死忠。一群不怕死的氐人,拖住了沙摩柯脚步,虽然被沙摩柯最终诛杀殆尽,可是却错过了冲击中军的最佳时机。
等到沙摩柯从乱军中杀出的时候,窦茂中军已经溃败。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沙摩柯,正不知该如何发泄。就见一个矮粗的氐人,衣着华丽,在一群氐人簇拥下逃跑。沙摩柯不认得窦茂,但看衣着,至少也是个氐酋的角色。没能捞到大便宜的沙摩柯,怎可能放过窦茂。
他来到窦茂跟前,二话不说,铁蒺藜骨朵挂着风声呼的就砸落下来。
窦茂匆忙间,摆刀相应。
却听咔嚓一声,那口百炼钢刀,被沙摩柯一棍砸断。铁蒺藜骨朵夹带万钧之力,犹如泰山压顶,其势丝毫不减。窦茂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啊的一声惨叫,被沙摩柯一棍子连人带马,砸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忒不经打!”
沙摩柯杀了窦茂,胸中怒气稍减。
可这时候,那些窦茂的亲随却傻了眼……
“大王死了……大王被汉蛮杀死了!”
有人发出了惊呼之声,沙摩柯一怔,朝着地上那一摊子模糊血肉看去。
“这矮货,就是窦茂?”
“正是!”
氐人胆战心惊的回答。
刹那间,沙摩柯抑郁的心情,完全缓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灿烂的阳光。
“哈,窦茂被我打死了……公子,沙沙这次,可算得上首功……我要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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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四年七月中,伴随着北疆战事告以段落,河湟之战也随之平靖。
窦茂战死,令氐人大乱。
诸多氐王齐聚赐支河首,与德高望重的李滕商议对策。
李滕,便是当日马谡把书信托付的那位氐人老者。说起来,李滕在氐人当中的声望不低,而且年纪又长,本应该是氐王候选人。但由于李滕仰慕中原文化,提倡与汉人和平相处等怀柔政策,令不少氐人反感。
时汉室朝纲不振,董卓方死,诸侯林立。
许多氐人认为,应该趁此机会,打击汉蛮,掠夺人口,其中尤以窦茂最为强硬。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李滕决定退让,才有了窦茂接掌氐王。
但是,随着曹魏崛起,西北大治。
许多亲汉的氐人,渐渐在李滕身边凝聚成一股力量。
扎陵湖一战,曹军以少胜多,斩杀窦茂,也使得那些强硬派份子的力量,大大减弱。李滕趁势而起,在赐支河首召集各部落氐王,商议对策。
“我绝不同意,投降汉蛮!”
大帐之中,一个魁梧的氐王怒声咆哮。
“河湟是胡天赐予我们的土地,我不反对与汉蛮议和,但绝不屈膝投降。”
李滕捻着白须,看着那氐王,却不言语。
“治多元,现在不是汉蛮与我们议和,而是我们输了……那曹阎王提出了要求,要我们与曹休请降。如果不投降的话,他不介意继续大开杀戒。
汉蛮有句俗话: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们今日投降,并不是永世臣服……如果不投降,我们就要面临灭亡的厄运,与其如此,倒不如暂时低头,积蓄力量,将来也可以卷土重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就不信,汉蛮能一直强盛下去……”
说话的,名叫阿贵,原本也是个强硬派。
可不知为什么,在扎陵湖之战的时候,他坐镇后军,却突然撤离战场。
故而,其部曲保存完整,手里尚有近万兵马。
李滕看了阿贵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阿贵,若非你临阵退缩,何以有扎陵湖之败?”
治多元大怒,手指阿贵破口大骂。
阿贵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那目光也随之变得阴鸷起来,冷冷道:“若我当时也折在扎陵湖,只怕汉蛮的兵马,已经血洗了赐支河首。我那不是退缩,我那是保留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