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城里的骚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平息下来。
曹军蜂拥而入,加上有杨松为内应,故而并没有遭遇太多波折。驻守在城里的汉中军,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变成了阶下之囚。典满拿着一份杨松提供的名单,捉拿扣押张鲁的亲信,以及一些权贵要人。
当然了,这份名单里不可避免的夹杂一些杨松的仇人。[bsp; 典满心知肚明,自有他的打算。
曹军围困了太守府之后,却没有发动攻击。
伴随着城中渐趋平静态势,张鲁闭上眼睛,脸上透出一抹无奈的苦涩。
“开门!”
“主公……”
张鲁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又恢复到往日平静容颜。
他伸手拍了拍站在他身边,一脸警惕之色的青年,恍若自言自语道:“若天命所定,谁也无法阻拦。曹军没有攻击,并不是她们不能攻击,而是为我存一分颜面。别怕,没事儿的!大不了把汉中给他们就是。
回去照顾好你娘和你妹妹,别让她们太担心了……”
“父亲!”
“去吧……”
张鲁说罢,整理衣冠。
青年,是他的独子,名叫张富。
张鲁有一子一女,女儿也已经十三岁,平日里端庄贤惠,颇有大家风范。
张富点点头,虽不情愿,却还是尊令而去。
张鲁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厅堂,沉声喝道:“全都放下兵器,打开府门。”
“主公,咱们尚可一战。”
突然,一个少年抢身站出,大声道:“曹军虽已入城,但城外尚有申耽申仪两位将军在,手中更有数千兵马。更何况,沔阳距离南郑,不过一昼夜路程。阎圃将军得知消息,一定会迅速救援,咱们尚有些胜算。”
张鲁一蹙眉,看了一眼那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王平,巴西人氏。
外祖父何永,乃南郑功曹。末将自幼虽祖父在南郑长大,祖父故去后,便在府中听命。”
却是自己的家将!
张鲁看了一眼王平,淡定一笑,“你以为,阎圃真的能够兵临南郑吗?曹军人马有多少?何人为帅?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南郑,又岂能没有防范?我倒是希望阎圃别来,否则的话,必然中曹军埋伏。
此大势也!
曹操以族侄曹朋都督西北,其目的并非单纯为了河湟与马儿之乱。
西北局势,不足以让他放出曹朋这头猛虎。曹朋出现在西北,而今想来,真正的目的恐怕还是在汉中。否则,并州战事如此激烈,曹操何不让曹朋督战北疆?这其中的机巧,你还小,看不明白……就算今次击退了曹军,他日曹朋复入汉中,必有惨烈报复。那曹阎王,非汉中可敌。
好了,休要赘言,退下吧。”
张鲁说罢,撩衣迈步走下台阶。
王平心有不甘,犹豫片刻后,紧随张鲁而行。
太守府府门大开,张鲁走出府门。他站在门阶上,看着门外半蹲休息,却仍旧保持警惕之色的曹军,心里面忽有一种荒谬的感受。几曾何时,他会想到有今日之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定了心中的烦躁和慌乱。
张鲁道:“某乃汉中太守张鲁,敢问哪位将军在此主持?”
“主公啊!”
话音未落,从人群中跑出一人。
张鲁一眼认出,来人便是他一直信任,以为心腹的谋士,杨松。
“卑职非是要背叛主公,实为主公谋划。
今魏王主持朝堂,有大兴之像。主公何必为要偏安一隅,却抵抗朝廷大军?”
张鲁一笑,“伯年,我却是小觑了你!”
“啊?”
“我未想到,你脸皮如此厚,如此情形,还敢来见我?”
“我……”
“背主小人,还敢在这里呱噪。”
站在张鲁身后的王平,看到杨松,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张鲁话音刚落,他噌的一下就窜出来,拔剑刺向杨松。杨松吓了一跳,忙转身就跑。
“孝直,救我!”
在他想来,只要他这么一喊,曹军就会蜂拥而上,把他救下来。
可没想到,任他如何叫喊,那些曹军却没有动静。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杨松激灵灵打了个寒蝉,顿时明白了!
这是要过河拆桥……
“法孝直!”
他大叫一声,不想王平已经到了身后,手起剑落,把杨松砍翻在地。
与此同时,法正缓缓从人群中走出,一脸和煦笑容。
如果曹朋在这里,一定不敢相认。法正的模样,变化太大……比之数月前,明显清瘦了许多。整个人黑瘦,不过精神看上去很好。他来到人前,根本不看那杨松的尸体。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朝王平招了招手。
“把这个,交给鲁公。”
“啊?”
王平顿时愣住了,有些迷茫的看着法正。
法正朝他一笑,“确是个忠直好汉……莫怕,只管拿给鲁公,我不怪罪。”
王平的脸,顿时红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张鲁,而张鲁此时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说实话,刚才王平冲出去的时候,把张鲁吓得不轻。等到杨松死在王平手里,他犹自感到迷惑。但很快的,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曹军,并不想为难他。或者说,曹军还需要他张鲁活着,为他们稳定局势。
张鲁点了点头,示意王平接过书信。
王平把那书信拿过来,警惕的退到张鲁身边,将书信呈上。
这是一份名单,其中不泛是张鲁的心腹,还有一些南郑的缙绅豪族。当然了,也有很多无辜的人在里面,显然是被杨松构陷,列入了名单。
“鲁公,在下法正,忝为前将军府郎中。”
“法正?”
张鲁把书信收起,盯着法正,突然冷笑两声道:“而今某不过阶下之囚,鲁公二字,愧不敢当。却不知法郎中有何指教?可要张鲁献出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