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殇

作者:桐华



    阿珩被他的鬼脸逗的破涕而笑。

    幸亏象罔叔叔及时出现,把他们俩救了下来,虽然叔叔,哥哥们都为他们求情,可父王十分生气,关了他们的禁闭,还让医师把他们的伤痕都留着,让他们牢牢记住教训。

    那些一起学习,一起嬉戏,一起和父母做对,一起欺骗哥哥的日子

    夷彭握着阿珩的胳膊,神情很恍惚,似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样。

    “阿珩。”夷彭轻轻的叫。自从三哥轩辕挥死后,他只肯客气的叫她小妹。

    阿珩的泪水潸然而下,“九哥。”自从青阳死后,第一次情真意切的把他看作哥哥。

    夷彭微笑着说:“如果可以不长大,该多好,真想回到小时候。”

    阿珩的灵力再无法束缚他的灵力,疼痛又开始加剧,夷彭悄悄摘下了阿珩挂在腰间的匕首——那把昌仆用来自尽的匕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扎入了自己的心口,“阿珩,这次的妖怪太厉害,我们都输了。”

    “九哥,九哥”

    阿珩惊慌地叫,满面都是泪,夷彭却冲她做了个鬼脸。

    鬼脸僵硬在脸上,成为了永恒的告别。

    “九哥!”阿珩抱住了夷彭,泣不成声。

    山坡上,彩蝶翩飞,有少年少女在风中奔跑跳跃,愉快的笑声随风荡漾。

    阿珩,阿珩,快点,快点!

    九哥,九哥,慢点,慢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颛顼的坚持下,众人一直守在昌意和昌仆的墓前等候。

    阿珩面色煞白,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小宗伯看到她了,立即宣布仪式开始。

    阿珩手中握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是阿珩和少昊送给昌意和昌仆的结婚礼物,是刺杀了彤鱼氏的匕首,也是昌仆用来自尽的匕首,可今日的鲜血又是为何?

    哀乐声中,阿珩用力把匕首插在墓前,“四嫂,你可以安心去赔四哥了,再没有人会伤害颛顼。”

    别人都没听懂她的话,黄帝却脸色立变,“珩儿,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把所有事情做了一个了结!”阿珩站着,身子摇摇晃晃,好似风一吹就会倒,面容却异样的倔强冷漠。

    黄帝心惊肉跳,转身向彤鱼氏墓地的方向奔去。

    半晌后,山林深处突然传出了一声短而急促的哀叫。阿珩的身子晃了一晃,好似要摔倒,却硬是咬着舌尖,站住了。

    阿珩抱起颛顼,“我们回家,回去看奶奶和妹妹。”

    颛顼双手握着匕首,“这个呢?要留给娘吗?”

    阿珩说:“你留着吧,用这个保护好自己,让你娘心安。”颛顼抱着匕首,唇角叫紧紧的抿着,凝视着父亲和母亲的墓,用力点了点头,似在许诺。

    阿珩前脚进朝云殿,黄帝后脚提着剑冲了进来。

    侍女们根本来不及禀告,黄帝径直闯进厢殿,举剑就要杀阿珩,茱萸想阻拦,却没拦住,玖瑶害怕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和颛顼一左一右用力抱住黄帝的腿,可根本拦不住黄帝的步伐。

    阿珩端坐不动,仰头盯着黄帝,坦然无惧。

    黄帝高举着剑,手簌簌直抖,挥剑欲砍。

    “你要想杀就先来杀了我!”嫘祖苍老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原来,云桑见形势不对,立即去找了嫘祖,此时扶着嫘祖刚匆匆忙忙赶到。

    黄帝心头一惊,剑势一偏,没有砍中阿珩。他回头盯着嫘祖,怒指着阿珩问:“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在彤鱼的墓前杀了夷彭,夷彭的鲜血把整个墓冢都染成了血红”黄帝的声音发颤,说不下去。

    嫘祖冷声斥问:“你查过了吗?怎么可以查都没查就给珩儿定罪?”

    黄帝悲笑,讥嘲地问:“需要查吗?”他盯着阿珩,“是你做的吗?”

    阿珩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帝,淡淡的问:“父王觉得呢?也许在千年前,二哥死时,父王能清楚的回答大哥的质问,就不会有今日的一问。”

    黄帝的身子骤然一颤,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你已经不是我的小女儿珩儿了!”他盯着阿珩,凄伤欲绝地说.“云泽死后,我就怕会有今日。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特意让一个师傅教导你和夷彭,让你们一块儿学习、一块儿玩乐、一块儿长大,就是希望不要发生今日的事情。”

    他抓起阿珩的胳膊,“看到这个伤痕了吗?还记得夷彭如何救了你吗?我不让医师把疤痕消掉,并不是为了惩戒你们的淘气,只是想让你们一辈子都记住你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妹!”黄帝重重扔下阿珩的胳膊,“这个疤痕你永远消除不掉,你就日日带着你杀死夷彭的记忆活下去吧,活一日,痛苦一日!”黄帝转身就走,离开了朝云殿。

    阿珩身子僵硬,不言不动,不管谁和她说话,他都没有反应,小夭哭着叫娘,她也好似听不到。

    嫘祖让他们都下去,安静的抱住阿珩,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好似安慰受惊的孩子。

    半晌后,阿珩慢慢恢复了神识,对嫘祖喃喃说:“我杀了九哥。”便再支撑不住,精神彻底崩溃,瘫倒在嫘祖怀里,嘶声痛哭,“我不能让九哥伤害颛顼。我不后悔,我只是后悔我没有早些做,如果我早一点下决断,肯狠心杀了九哥,四哥就不会死,四嫂也不会死。”可她的眼泪却是汹涌不停,全身上下都冰凉彻骨,不停的打寒颤。

    “娘明白,娘都明白。”嫘祖轻拍着女儿的背,眼泪潸然落下,这原本是她应该来承担的一切,可她当年软弱的逃避了,到今日她的女儿只能站起来承担一切。如果一切能回头,她宁愿戳瞎自己的双眼,也不要看到那个轩辕山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