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齿一笑,一口整齐的白牙:"可我认识你,我是你命里的人!"那笑透着邪气,只有魔鬼才有这样的笑。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他凑近脸庞,眼中似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在阴暗里也似有火星飞溅开来,溅到她的脸上,"十三年了呢,我都惦记你十三年了。我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让林然去死,别以为你活着就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活着给他陪葬,你觉得怎么样?你这么爱他,一定很乐意吧?"
她已经说不出话。最后看了他一眼,猝然歪在了他怀里。
第二乐章《秋天奏鸣曲》
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她才发出含糊不清的几个字节,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唇中颤抖而出的,
是什么声音。
但他听清了,是"林然"……
组曲一 粉墨登场
杜长风犯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女人。医生说,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因长期得不到很好的治疗,病情已经无法控制,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心跳和呼吸。杜长风懊恼地想,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他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护士要他别抽烟,他当做耳边风。一脸雀斑的护士小姐很生气,警告道:"你再抽,我就叫保安来。"
"你脸上的小雀斑真可爱!"杜长风戏谑地瞅着她笑。
"神经病!"
"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经病?"
"你就是神经病!"护士气得摔门而去。
杜长风故意大声嚷:"喂,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经病?"
"我当然知道你是。"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嘲弄的声音。
接着门被推开,韦明伦大步走进来,呵呵地笑。见他进来,杜长风一点也不意外:"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打电话跟我说你在这儿的吗?"韦明伦一屁股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诧异地打量着病床上睡着的舒曼,抬眼狠狠瞪着杜长风,"前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你把她怎么了?!"
"你管我呢!"杜长风不耐烦。
"Sam,你有点人性好不好,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说服她留下来执教,你别给我搅黄了……"韦明伦盯着床上的舒曼很是惊讶,虽然她脸色苍白,可是五官精致玲珑,哪怕双眼紧闭,神态中竟有一种冰山雪莲般的冷光令人无法逼视,凌乱的长发堆在洁白的枕头上,仿佛枕了一头乌亮的云,更加衬出如雪的姿容。韦明伦不由感叹,"美人就是美人,病了都这么美。"
"怎么,你动心了?"杜长风继续吞云吐雾。
"呃,你不能对着病人抽烟!"
"我也是病人。"
"除了神经有病,你还有什么病啊?"
杜长风哧地笑出声:"我脑残。"
谢天谢地,他还知道他"脑残"。对于这样的"脑残"人,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韦明伦苦口婆心好言相劝:"Sam,算我求你了好不好,离演出真没几天了,你一次排练都没有参加过,这个样子,让其他人很有想法!"
没办法,谁让这位"脑残"一贯的作风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谁也奈何他不得。因他一直拒绝露面,关于他的传闻也就越传越多,五花八门,无奇不有,而他本人根本不在乎。
最开始的说法是,他是个弱智天才,除了会拉琴,生活都不能自理;后来又说他是个阶下囚,犯下命案终身囚禁只能拉琴打发时间,结果一鸣惊人;也有说他是个精神病人,除了认得琴谱,爹娘都不认得;还有说他是个艾滋病晚期患者,为了纪念同患艾滋病已经去世的恋人,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光中用音乐记录下他们的爱情;有的甚至干脆说他早已不在人世,生前穷困潦倒默默无名,死后反倒名扬海外,而且一夜之间冒出十来个私生子,争相继承版税为他带来的巨额遗产……最近又有了新的说法,说大名鼎鼎的Sam Lin是个同性恋,目前和伴侣隐居在瑞士某山林之中,听说即将做变性手术……之所以说他隐居山林,是因为他最近的作品中总能听到很多大自然的声音,如流水声、鸟鸣声、风声、雨声等等,不由得让人猜测……
不过伟大的Sam Lin本人却懒得回应这些传闻,除了录制唱片,他成名之后从未在舞台公开亮过相,也不接受媒体访问,人们大多只能通过唱片认识他。但也仅仅是认识他的作品,关于他个人的事情,外界只大体知道他早年留学日本时,小提琴演奏就在国际上屡获大奖,毕业时他创作并演奏的一首曲子被好莱坞的一部电影选作了背景音乐,结果一举成名。其他如家世背景、目前的生活状态,包括他的真实姓名,除了最亲近的朋友,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