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自己疯了。
这样他也会去杀人,也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而让他事先想不到的是,为杜长风做无罪辩护的正是林然的伯伯林维。
"法律在良知或者道德面前,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法律判断某个人无罪,但是道德上这个人可能犯下了滔天大罪……"言犹在耳,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叶冠语做梦都想不到,他和林维真的会对簿公堂。宣判后两人在法庭外的走廊上相遇,叶冠语红着眼眶问这个他曾经很敬仰的长辈:"你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地面对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告诉我,林伯伯,你如何能这么的坦然……"
他没有叫林律师,而是叫"林伯伯"。
"对不起,冠语,我只是个律师,我不会回答你案件以外的任何问题,因为我们背后是法庭,好好安慰你母亲吧……"
"法庭?你还感觉到法庭的存在?"
"冠语,有些事你以后会明白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林维真的什么都不说,掉头就走。
他害怕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多停留一秒。半秒都不行。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叶冠语咆哮怒吼的声音在空旷的法院大堂回荡,那天的情景他一辈子都记得,林家人像逃瘟疫似的疾速躲进豪华轿车,他跟着车子跑,赶不上,跌倒在地,膝盖摔得鲜血直流。
十多年来,叶冠语想过很多种将林维碎尸万段的方式,一步步,终于到接近他心脏的时候,这人突然就没了。太突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才好,是幸灾乐祸,还是释怀地大笑?他一片茫然……
叶冠语问吕总管:"葬礼在什么时候?"
"后天。"
叶冠语握着酒杯,哑然失笑:"看来,这家伙还有比我更大的仇家。"
吕总管点头:"肯定不是偶然的。"
"林家呢?"
"人仰马翻。"
"听说凶手抓到了。"
"可是刚刚放了。"
"放了?为什么?"
"司法鉴定,凶手是个疯子。"
"……"
叶冠语怔住了,耳畔像是有狂风呼啸,前尘往事,一下全涌了上来。他转动着杯子,盯着杯底琥珀色的酒液,久久不语。他蹙着眉头,茫然四顾,忽然觉得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那么可怕。他自以为他是在暗处,却不想还有人在暗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格外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他紧紧捏着酒杯,恨不能捏碎,眼中自是寒光凛冽:"嫁祸,有人想嫁祸!林家人肯定以为是我干的,连欧阳昭都这么认为。"
"那我们该怎么办?"吕总管也意识到了。
"静观其变。"叶冠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倒在书房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冷笑,"我倒是很感兴趣,谁比我的仇恨更深,要置林维于死地。"
吕总管道:"林维得罪的人多了,林家表面看上去风光,其实内部明争暗斗得厉害着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无须过多插手,家族内部的矛盾就足以瓦解他们。"
"说得没错,我们就继续看戏吧。"
"是,叶总。"
"当然,我们还是要送个花篮什么的,表示一下哀悼嘛,毕竟两家的渊源这么深,是吧?"叶冠语放下酒杯,从茶几上银质的盒子里掏出一根肥硕的雪茄,吕总管连忙掏出打火机为其点上,他长长地吐出一个烟圈,"不过,还是要暗地里查查,究竟是谁下的手。想把这屎盆子扣我叶某头上,没那么容易!"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嗯,挖得越深,我们的胜算越大。"叶冠语弹了弹烟灰,又道,"林维那边的股权……还得加紧……"
"只怕更难了。"
"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