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到的,你让他来说好了。"
……
林希的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欧阳昭无奈地摇摇头,因为没有人可以证明那一刀是林希捅的,原定出庭作证的目击证人吴明突然在庭审半个小时前临时变卦,来不了了。让原本信心满满的欧阳昭方寸大乱,他知道,这又是林希的杰作。
但他直视杜长风,最后说了一句:"你会为今天的言论后悔的,而且……你永世都不得翻身了。"说完转身对法官说,"我的问题问完了,但因我方证人今天暂时无法到庭,我恳求法庭改日再审。"
欧阳昭的请求得到许可。法官宣布,第二次庭审将择日进行。
林希非常有风度地向欧阳昭点下头,继而过来拍拍杜长风的肩膀,杜长风呆了似的,毫无反应。林希给台下的韦明伦递了个眼色,韦明伦赶紧上来拉杜长风走。在经过舒隶的身边时,舒隶盯住杜长风,只是摇头:"你让我很失望,杜长风,你真是让我失望。"
"舒隶,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林希的脸当即拉下来了。
舒隶扭过头看着林希,反问:"你觉得你赢了吗?说自己的父亲是老年痴呆,你就不怕遭天谴?"
"他已经不是我父亲,我们已经没有父子关系。"
舒隶正要反驳什么,舒伯萧叫住他:"你少说两句,人家的家事你管得了吗?就是遭雷劈,也劈不到你头上来。"说完板着脸喝道,"还不快走!不是只有人才会说人话的。"舒伯萧的意思是,畜生有时候也说人话。明摆着是骂人,林希脸上反而露出笑容,彬彬有礼地目送舒伯萧大步向前,颔首道:"伯父慢走。"
舒隶紧随父亲脚步,都走到门口了,忍不住回头,朝林希冷笑道:"我爸说得对,不是只有人才会说人话的。"说着瞥了一眼杜长风,"包括你!"
足足有两分钟,杜长风像被定住了似的,纹丝不动。
"哥,我们走吧。"林希拉他。
"Sam,走吧,舒曼还在山庄等着我们呢。"韦明伦也拉他。
可是杜长风却挣脱他们的手,撒腿就跑了,仿佛一阵风,转眼就跑出了审判庭,等到林希和韦明伦追出去的时候,杜长风已经跑出了法院大门,奔下台阶,外面正下着雨,他也全然不顾。
"哥--"林希追到台阶喊。
"让他去吧。"韦明伦发话了,冷冷地看着林希,"他需要一个人静静。"边说边走到他跟前,定定地看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林希卸下伪装,瞬即恢复了冷酷的表情。韦明伦耸耸肩,道:"你赢得了官司,赢不了天理,林希。"
杜长风数日来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足不出户。
舒曼急坏了,不管怎么敲门,他就是不应。每天给他端来饭菜,也只能放在门口,有时候吃了点,有时候完全没动。老梁说,除了当年那两只天鹅死掉时他这么关过自己,他没有这样崩溃过。
韦明伦说:"能不崩溃吗?违背自己的良心说话,谁都不好过,除了林希。"这些天他每天都来山庄看杜长风,好在是暑假,学校的事情没有那么忙,他只觉心痛,这么多年,他是看着杜长风怎么在精神病人的阴影中煎熬的,他曾说过,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摆脱掉"疯子"的阴影,可是经过这次庭审,用欧阳昭的话说,他永世也翻不了身了。
舒曼在得知庭审的经过后,一直哭:"难怪开庭前的几天他整晚都不睡,一个人在塔楼上抽烟到天亮,大把大把地吞药,他好可怜,为了救弟弟,一辈子背上这样的黑锅,达尔文,山姆好可怜……"
韦明伦也是哽咽:"舒曼,我们给他点时间。"
然而,时间并没有让杜长风清醒,在连续关了四天后,杜长风的情绪更加失控,在房间里咆哮砸东西,谁都不敢靠近,连舒曼都不认得了,见人就打见人就骂,真跟疯了似的。老梁骇住了,他在疯人院工作多年,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打电话给仁爱医院,林希获知情况后第一时间赶到,给杜长风注射了镇静剂这才让他暂时安静。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韦明伦吓坏了,语无伦次。舒曼看着杜长风发狂的样子,失声痛哭:"长风--"特别是看着他被一群人摁在床上注射镇静剂时,他挣扎的样子,舒曼的心都碎了。她打电话给哥哥哭诉,舒隶随即赶来山庄,一边安慰妹妹,一边检查杜长风的身体,探探他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问:"他最近有吃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吃,连饭都不肯吃。"老梁说。
舒曼想起来了:"只吃药,大把大把地吃。"
"什么药?"舒隶警觉起来。
舒曼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白瓶子的药给舒隶,抽泣着说:"就是这个,在开庭前就吃了,说是改善睡眠的。"
舒隶拧开瓶盖,闻了闻,又倒出药片仔细察看:"谁给他开的药?"
"他说是林希给他开的,睡不着的时候吃很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