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如此信誓旦旦,秦老爷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皱紧了眉头道:“我不明白甜儿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半夜爬进墙来将她掳走,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家里这么多护卫,难道都是死人不成?”
秦思暗叹了一口气:“与秦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的,这京城绝没有第二个,我心中已经有数。父亲,你放心,我不会让此人逍遥法外的。”
外面突然起了一阵喧哗,秦老爷一愣,立刻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突然见到秦甜儿披头散发地扑了进来,一头栽倒在门槛上,把所有人吓了一跳。顾不得其他,她猛然抬起脸,却是满脸鼻涕眼泪,受尽委屈的模样,悲鸣道:“父亲,大哥!”
秦老爷赶忙扶住自己的女儿,谁知却闻到一阵腥臭味,立刻捂住自己的鼻子道:“甜儿,你这是怎么了?”
秦甜儿满脸是泪,秀发披散,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身上还披着散乱的嫁衣,她放声大哭道:“父亲、哥哥!我被人害死了,你瞧瞧,瞧瞧我这个样子!”
两人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满脸血痕,似乎是被竹板打出的痕迹。秦思上前一步,不敢置信道:“怎么回事?!你把事情细细说清楚。”
秦甜儿呜呜咽咽说道:“昨晚上睡到半夜,我迷迷糊糊就被人背着一路出了秦家,那人把我带进了安王府,竟和将要嫁给延平郡王的江 小楼互换了身份!那些蠢货也不看清楚,就把我当成了江 小楼送入了洞房,不止如此,安王妃今天一早捉不到江 小楼就拿我出气,你瞧!你瞧呀!”说完,她把脸凑上来给秦老爷看,秦老爷一瞧果然大为心疼,心中恼恨道:“这江 小楼,简直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我一定要去找她算帐!”
秦思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他道:“父亲,不可冲动!这件事情,咱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秦甜儿大声哭闹道:“从长计议,怎么从长计议!你没瞧见我的脸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大哥,你真是太无情了!”
秦思瞧她一眼,冷冷道:“若不是你总喜欢出去惹事,还再三挑衅江 小楼,何至于此?如今不光是江 小楼要对付你,连安王妃都十分恼恨秦家,她可不会管什么你是否自愿,这笔帐算来算去谁也逃不了!”
江 小楼这简单的一招,不光是脱离了安王妃的控制,更重要的是把秦家拖下了水,安王妃再理智也不可能原谅李代桃僵的秦甜儿。大家变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
秦老爷心疼不已,顾不得其他,只是赶紧道:“先上药,先上药!可千万别留下疤痕!”
秦甜儿还要争辩,却更害怕毁容,赶紧让婢女替她擦药。
秦思坐了下来,就在对面平静地望着她,语气格外缓和:“你和延平郡王拜了堂吧?”
“是呀,他们强压着我,我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就糊里糊涂拜堂了。”
“那入了洞房没有?”
秦甜儿一时摸不清自己大哥的意思,呆住了。
“只怕是已经入了洞房。”秦思笑了笑,心想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
秦甜儿吓得低下了头,全然没了刚才张牙舞爪的模样,只能低声斥责婢女道:“轻点儿!”
“安王妃是不是很生气?”秦思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他对秦甜儿的心理把握得很准,知道越逼越没真话,只能漫不经心的引导她,让她不由自主地说出心理话。
“很生气,我还以为她要把我当场打死呢。”秦甜儿见他不再追究昨天晚上发生的的事,稍稍松了口气。
“是吗?”秦思细想片刻,凝神道:“那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秦甜儿一愣:“没、没什么了。”
秦思盯着她,那双秀长的眼睛透露出慑人的光彩:“再想想,一句也没有?”
秦甜儿想了片刻,才迟疑:“我想起来了,她说——安王府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秦思淡淡哦了一声,沉默了好半晌,接着又转头问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起初秦甜儿还有些害怕,在秦思不断的诱导下终于详细说了。包皮皮括延平郡王疯疯傻傻的模样,也包皮皮括他在喜床 上尿湿了被褥,弄得一塌糊涂的情形,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秦思只是静静的听着,不时看一看正满面怒色的秦老爷,等到秦甜儿把话都说完了,秦思挥了挥手,吩咐婢女道:“把小姐先带回去休息。”
婢女应了一声,一左一右搀扶起浑身依旧是软绵绵的秦甜儿,退了下去。
秦思走到书案前,提起毛笔在铺好的宣纸前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墨渍沾湿了宣纸,却又将笔一扔。刚才秦甜儿提到昨夜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秦思却明白其中的惊险之处。他此时无比后悔,当初如果没有将江 小楼送给紫衣侯,而是直接将她处死,对秦家反而是一件好事。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古人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必须忍下这口恶气,这些王爷 表面看起来闲散,其实势力颇重,若能因势利导,反为我用……
他沉吟了半天,才抬头对秦老爷道:“让妹妹稍微收拾一下,光明正大嫁入安王府。”
“你说什么?”秦老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思立刻拿出他那巧舌如簧的本领,表面上是替秦甜儿考虑,骨子里却是极度自私:“父亲,你好好想一想,甜儿已经和延平郡王拜了堂,入过新房,在安王府又待了整整一夜 !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别人必定会把秦家当作耻笑的对象。依我说,倒不如把甜儿好好的送去,并且向安王表明愿意结这门婚事。”
“不行,甜儿是你的亲妹妹,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傻子!”
秦甜儿虽然刁蛮任性,可也是秦家的掌上明珠,秦老爷一直指望她和王鹤的婚事能成,现在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延平郡王,若是脑袋好的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一个傻子,他如何忍心?
秦思冷冷一笑:“父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别忘了,王将军一直从骨子里瞧不起咱们家,王鹤前阵子跑秦府跑得很勤,可他也不过是想在太子面前露脸罢了!说到底,他们家压根瞧不上甜儿,你何必自作多情。”
秦老爷瞪眼道:“他看不起,难道安王就能看得起?”
秦思淡淡一笑,神情恢复从容:“事情如果将错就错,对咱们反而是一件极大的好事。我听人说过,延平郡王一直是安王的一块心病,因为是痴呆儿,门当户对的人家自然不肯将女儿嫁过去,花钱从平民百姓家里买一个,却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因此安王妃才四处寻觅合适的对象,她最终看中的是出身商户的江 小楼,可是比着江 小楼,咱们家甜儿又差到哪里去?有我这个大哥出面,再加上太子的说和,这门婚事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