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门女侯

作者:秦简



    江 小楼面上出现一丝淡淡笑意:“你不必心急,凡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两人正说着话,书房门却突然被人叩响。谢康河心头一惊,抬头道:“进来!”

    谢瑜穿着一袭石榴裙,乌黑的发间只有一根晶莹的蝴蝶簪子,蝶翼在陽光下玲珑剔透,随着她走路的姿态轻轻颤动。这一身妆容,越发衬得那乌漆眸子冷冽潋滟。

    她的手中端着一个红漆木的托盘,里面放着一盏芬芳四溢的银耳羹,面上温 柔笑道:“父亲,你早上只用了些稀粥,女儿特意备了一碗点心,请父亲先用着,垫垫饥。”说完她婷婷袅袅地走上来,将那盏银耳羹动作轻巧地放在了书桌上。

    就这一刹那间,谢康河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盯着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

    谢瑜何等敏感,美丽的眼睛迅疾涌现出一丝泪意,讶异道:“父亲,您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女儿,我做错什么了吗?”

    谢康河一愣,语气里难掩试探:“或许……我之前不是生病,而是有人在平日的饮食里动了手脚。”

    谢瑜心头一动,不与谢康河分辩,反而转身面向江 小楼,神色变得极为冷淡:“江 小楼,自从你来了谢家,总是闹出许多莫名其妙的事,到底安的什么心!父亲明明只是偶感风寒,你却非说是有人下毒。平日里他的饮食都是由王姨娘准备,你分明是指责她。却不想想她伺候父亲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初来乍到,她小心照顾着,这样说她,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么?”

    纵然是发怒,她整个人也透着一种艳丽到极致的美感,依旧赏心悦目。

    江 小楼并未被激怒,她只是站起身,唇角微翘:“四小姐怎么这样义愤填膺,我从不曾怀疑过王姨娘,你不必动怒,小心伤身体。只不过……”说完,她一双妙目便轻盈盈地落在了那碗银耳羹上。

    谢瑜立刻注意到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么说你是在怀疑我?罢了!我这就喝了这碗银耳羹,看看到底是才是那个背地搞鬼的人!”她一手端起就要饮下。

    谢康河连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谢瑜抬起脸,满眼泪汪汪,泫然欲泣的模样:“父亲,女儿好冤枉!”

    江 小楼看她惺惺作态,不禁摇头轻笑。

    谢康河左思右想终究不忍心,向江 小楼道:“小楼,也许是你弄错了……我相信家中没有这样狠心的人。瑜儿,把银耳羹给我吧。”

    谢康河这个人太念旧情,他不信家中居然有人狠心到会对他下毒手。可他怎会知道,世上总有喂不熟的白眼狼。

    见他端过银耳羹,一勺一勺喝下肚去,江 小楼微微一笑:“小楼言尽于此,请伯父多加小心。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这两日就会搬出去,伯父身体康复后,别忘了去江 家走走。”

    谢瑜目光幽冷地盯着江 小楼,唇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谢康河点头:“这是一定会的。”

    见到江 小楼离开,谢瑜才眼眶含泪道:“父亲,您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么会来害您——”

    谢康河挥了挥手,止住她的话,声音和缓:“我相信你。不过瑜儿,你也不要过于敏感,小楼说的话只是一种猜测,并不代表她在故意贬损谁,不需要放在心上。”

    谢瑜眼泪汪汪,一副受到极大委屈的模样:“是,瑜儿记得了。”

    谢康河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不要向王姨娘提起,免得生事。”刚说完,他却忍不住一阵轻咳。

    谢瑜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父亲,您可是家中的支撑,一定千万保重。以后要做什么随时吩咐瑜儿就是,我拼尽全力也会替你办到,断不要如此辛苦。若您再病倒,我得有多心疼。”

    她说得信誓旦旦,一派温 柔天真。

    谢康河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孩子,几个女儿之中属你最贴心。”

    谢瑜将头轻轻靠在谢康河的怀中,修长光洁的脖颈露出美丽的弧度。在这一瞬间,她的眼睛迸发出陰冷的寒意,只可惜谢康河满是感慨地拍了拍她的背,没有看到她垂下的眼中流露出那丝可怕的神情。过了片刻,她才抬起头,满是关心地道:“父亲,看账本太费神,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不,我在床 上坐着也难受——”

    “那……女儿命人把书房里的书挑拣几本移过去……”

    画楼

    郦雪凝正在吩咐婢女们收拾东西,见到江 小楼来了,郦雪凝笑道:“你说去向谢伯父告辞,都说好了吗?”

    江 小楼点头:“都说好了。”

    郦雪凝玲珑心肠,见她欲言又止,便追问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江 小楼吩咐婢女全都退下,才坐下道:“雪凝,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十分奇怪,有最大嫌疑下毒的就是王宝珍,可她这个人虽然斤斤计较、面善心冷,对谢伯父却是一派真诚。更何况伯父还很年轻,若是此刻他没了,这个家也会随之倒下,毕竟二公子还没有到撑起门面或者与大公子抗衡的地步。所以,她应当不会自毁城墙,可伯父的病又是如何而起?”

    郦雪凝怔住,不禁提醒道:“不管因何而起,这都是谢家的事,咱们很快就要走了,你也少操心,省得别人总说谢家发生的一切都和你有关,何苦来哉?”

    江 小楼微笑:“嘴巴长在别人脸上,我又不能封起来,随便他们说去吧。伯父对我有恩,岂能因为怕人闲言碎语就无动于衷。不论如何,我也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可我不明白,既然是疗毒,为何要请伍淳风来?”请傅大夫来治病,顺理成章揭破中毒一事,可请伍淳风来又有什么作用?

    江 小楼只是低头喝茶,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形成一片淡淡的陰影:“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谢康河刚刚痊愈,谁知谢瑜却又病了。刚开始她的症状没有谢康河那么严重,渐渐却是变得一模一样,一连三日卧床 不起。众人心中都十分奇怪,赶忙又去请了伍淳风来,伍淳风替她看了看,便道:“和谢老爷当初是一样的症状,这倒是奇了,两位怎么会生同样的病,难不成这病还会传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