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手中捧着行乞的罐子,正在沿街乞讨。不知何时,罐子突然被人丢了一枚铜板,顺着铜板叮当的声音,他低着头,连声道谢:“多谢小姐!”
垂着头,他看见了一双美丽的绣鞋,那绣鞋上的珍珠熠熠闪光,散发着叫人迷醉的光芒。
他要向左走,那双鞋子挡在左边。他要向右走,她又挡在右边。心头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那女子正微笑看着他,陽光下她的笑容近乎透明,眼睛清若秋水,灿烂眩目。可是这一张脸,却让秦思不由自主地浑身发起抖来,整个人瞬间犹坠冰窟。
江 小楼像是没有认出他来,只是连连惋惜:“瞧瞧,从早到晚竟然什么也没讨到,小蝶,给他一些食物吧。”
小蝶应了一声,将食盒里的饭食倒在了他的罐子里。
闻到那种馊水的味道,秦思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却又很快舒展开来,他快速地捧起罐子,也顾不得里面到底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便飞快地往嘴里倒去,还含糊不清的向江 小楼道谢:“好心的小姐、好心有好报……”
他的心里已经把江 小楼恨到了极致,可是面上却是无限感激,暗自庆幸他身上衣衫破烂,头发蓬乱,满脸麻子,江 小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他就是秦思。目送着江 小楼远去,秦思哇得一声,把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他低头一看,见到地上的是一滩发黄的汤水,不由越发恶心,恨恨地站了起来,转入一个人迹罕至的巷子。
秦思刚刚走入巷子,一个十分彪悍的男子突然拦在他跟前,满脸似笑非笑:“探花郎!”
这一声叫出来,秦思几乎是魂飞魄散,他倒退了两步,深深垂下头道:“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他粗哑的嗓子极为低沉,与从前完全判若两人。
对方却哈哈大笑起来:“小姐,您说的没错,这就是秦思啊。”
秦思只觉得身体发软,恐惧得难以形容,他转过头来,就看到了江 小楼微笑的面孔。
江 小楼轻移莲步走过来,半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眼神极冷,面上却带笑:“秦公子真是让我好找,这两天我派人搜遍了四周的州县、客栈、酒楼,却都寻不到你的踪迹,我还以为你会飞天遁地,原来是隐了行迹,藏在乞丐之中。不过,脸上这是怎么了?”
秦思倒抽一口冷气,心底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如果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或许还有机会逃跑,可是在这里,他没有机会。心头一顿,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着、哀求着:“小楼,念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
江 小楼扬起眉梢,微微上扬的眉尾带着一丝嘲讽:“你说什么?”
秦思脸色一变,立刻改口:“念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念在我从前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饶了我吧!给我一条活路,你看看我如今已经变成什么模样,我再也不能威胁你了!”
江 小楼微微垂下眼睫望他:“若你老老实实被外放,或者我还会给你一条生路,可你却情愿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何等可怕?!”
秦思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看着江 小楼,恬不知耻地继续哀求:“不论如何,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毁了我,彻彻底底的!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你还想要什么?”
江 小楼沉吟道:“是啊,你已经失去了妻子、妹妹、父母,甚至还失去了你最在意的前程,我应该罢手的,你说是不是?”
秦思连忙道:“是!只要你放我一条活路,我会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出现了!”
江 小楼墨色的眼睛掠过一丝寒芒,面上轻轻笑了:“你不是还有一样很宝贵的东西吗?”
秦思看着江 小楼,不知为何有一股恐惧从心头蔓延开来,不觉浑身冰凉,就连身体都在颤抖:“我……我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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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三郎的庙堂往事中,记载过陈执中因为小妾打死婢女而被罢免了相国的故事,无独有偶,他的独生子陈世儒为了留在京城,在妻子的教唆下给亲生母亲投毒,造成丁忧的假象,不论是秦思被处罚,还是为了留在京城杀死母亲,全都是有迹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