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子神情阴晴不定,显然内心在挣扎斗争,就如陈二狗所说,赵鲲鹏觉得自己的一条胳膊比陈二狗的一条命来得重要,虽然陈二狗那一箭未必能射中,但起码存在风险,如果是跟上海一线的大公子哥勾心斗角输了一条胳膊,赵鲲鹏认栽,但对手是个无名小卒,他不甘心,问题的关键还在于这种风险不小,一个摸了将近二十年弓的家伙,往往一箭就够了,所以赵鲲鹏犹豫,游戏成了鸡肋,这让他很恼火,却无处发泄。
最终,熊子放下手中弓箭,阴森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赌一次,射中我,你死,射不中,还是死。第二,跟我一样放下弓箭,给我下跪,这事情算两清。”
保持原来姿势的陈二狗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庞愈发病态,问道:“真能两清,这话算数?”
“算数。”
似乎还想做点小动作的熊子瞥见身后朋友都一脸欣赏望向陈二狗,咬牙道:“没二话。”
小梅起初很失望,觉得这个肯轻易说出磕头下跪的狗哥甚至比不上顾炬那帮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二世祖,在他心目中,爷们就得一诺千金得膝下有黄金,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才叫游侠,叫英雄,可看着陈二狗不动声色地亡命逃窜,躲过10根箭,高翔这个二十多年全沉浸在武侠演义小说里的北京少爷似乎开始懵懵懂懂知道一点,这个世界也许本该就不存在大侠这种角色。
没有惊心动魄的逆转,没有那类神仙人物横空出世,陈二狗在小梅的预料之外情理之中下跪了,跪得没一丝犹豫,却有一丝愧疚。
那个前两天刚花了八块钱在路边小理发店剃了个平头、昨晚才自己拿针线将脚底下布鞋缝了缺口、每天要在煤饼炉子上给自己烧一个蔬菜就能吃两碗饭的男人,终于还是下跪了,他低下头喃喃道:“爷爷,浮生给你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