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棋逢对手,大战正酣。

    王虎剩和王解放不得不龟缩在大厅角落,省得被殃及池鱼。

    陈庆之和郭割虏都表现出让人惊愕的抗击打能力,纠缠到后期,两个人几乎是拳拳击中对方,每一脚也都落在实处,拼的完全就是谁先倒下,郭割虏的杀伐野性在今天展露无遗,像一头嗜血地豹子在大厅中扑转腾挪,每一次动作都干净利落,玩得就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打出根骨里沸腾狠劲的他似乎执意要跟陈庆之鱼死网破。

    不战则矣,一战即势如龙蛇盘缠,连绵不绝,决胜方休。

    大抵就是讲这两个人。

    陈庆之面容清亮如一抹泼上烧酒的冷冽刀锋,眼神不如郭割虏癫狂狂热,但拳脚丝毫不输气势。

    终于流血。

    郭割虏的拳头,陈庆之的嘴角。

    一发不可收拾。

    战况愈发惨烈。

    陈二狗,曹蒹葭,王虎剩和王解放几乎同时想起一个人,陈富贵。

    陈二狗脑海中全是小时候蹲在白桦树旁看大个子光着膀子练贴山靠地情景。

    曹蒹葭是想象这头海东青带着林巨熊和蒋青帝两头猛虎直插38军心脏,一举成名。

    王虎剩和王解放则满脑子都是拉风到惊世骇俗的富贵哥当初在酒吧轻松玩残两个公子哥,王虎剩猛灌两口酒,白酒度数不低,在喉咙和肚子里烧得王虎剩身体跟心肝一样火烫,这位小爷默默思量,二狗,你富贵哥要是能站在你身后,还有一个白马探花的我们是不是就能在南京横着走?

    陈庆之一直在蓄势,就像始终慢慢爬升,等到最高点才乘势而下,一击致命。

    郭割虏却一直在毫不保留地展开狂风暴雨攻势,也许是他不觉得陈庆之能站到最后,也许是许久不曾碰到的酣畅厮杀让他忘乎所以,陈庆之在忍,郭割虏在撑,久而久之,郭割虏终于露出一丝疲态,也就是这一刹那,陈庆之身如圆弓爆炸开来,提右腿膝至与胸同高,丝毫不理会郭割虏收不回去地攻击,无比蛮横地一腿踹出,死死命中郭割虏腹部,一个踉跄,郭割虏吐出一口鲜血,却硬撑着没有跌倒,可陈庆之随后苦心蓄势到那一刻的爆炸性一拳让顽强的郭割虏倒飞出去,一口血再次从喉咙涌出,郭割虏怎么压抑都憋不住。

    不折不扣的大内伤。

    如断线风筝一般的郭割虏眼神复杂,想到主子魏端公十数年朝夕相处下来见过千百回的阴沉脸孔,也想起了那个敬重了十数年的女人,只敢远观甚至不敢心生半点猥亵的魏家主母,也许除了深谙人心叵测地魏公公,谁不清楚为什么郭割虏肯死心塌地为魏家一次又一次卖命,也许郭割虏只是想偏执证明自己不是魏公公一次酒后所说他是一个有反骨的人,也许,他只是想用一种很钻牛角尖的方式来表达他深沉的情感,郭割虏不懂那是不是爱,但他一步不敢越过雷池,安分守己替她的男人魏公公打拼江湖,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心上有她,值不值?郭割虏不想去思考这个无聊的问题,他已经还给十几年前的那个救命恩人好几条命,该还的早就还得一干二净,但郭割虏依然没有离开,或者图谋篡位,直到她地男人他地主子死掉,看着她的凄凉容颜,当晚郭割虏便提刀潜入乔家,将乔八指玩死,他没有一丝冲动,从头到尾都极端平静,也没有一丝一毫地后悔。

    颓然地倒地,郭割虏倒在王解放房门口,陈二狗脚下。

    那个东北男人蹲下,却不是扶他一把,只是灵巧如一条鸡冠蛇毒辣地掏出一把匕首,就是那把未曾饮血的阿拉斯加捕鲸叉,然后他一只手捂住郭割虏的脖颈,另一只手手腕轻轻一抹。

    叱。

    鲜血喷涌。

    郭割虏眼中起先是震惊和不甘,然后是释然和欣慰,最后只留下一抹谁都无法理解的苍凉和遗憾。

    死亡以一种可以清晰感受的惊人速度笼罩昔日南京黑道头一号猛将。

    王虎剩和王解放瞠目结舌,陈庆之也一脸不敢置信,唯有曹蒹葭神色平静。

    陈二狗收起匕首,起身前抹上郭割虏的眼睛,让他双眼闭上,抬头朝陈庆之道:“如果还能打,就陪我再去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