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接到秀惠的信,我的心反而平静了许多,再没有什么痛苦的呼声压迫我了。对整个教育来讲,我是失败的,我既未能以教育的力量去拯救她,又何必灌输给她那样多对人的是非认识?
她今年十七岁了,我忽然发着奇想,可以领一个小养女了,凑成五世同堂的养女之家,把那小女孩送到我的学校来吧,我不会再那样教育她的了,请放心吧!
圣诞节前,我收到秀惠寄来的一张讲究的圣诞卡,是特制的,上面没有天竺豆或圣诞花,却意外地画着一束玫瑰。我发现那画图的人疏忽了,竟忘记在玫瑰枝上画刺,我心里念着:啊,没有刺的玫瑰是会被人随便摘去的!
正当我认为秀惠选择了她所投降的道路是不错的,惭愧于我的教育是多余时,风雨交加的黄昏,使我读到这条不引人注意的新闻,而新闻上只简单地说,一个十七岁的叫做玫瑰的酒女因厌世而自杀,在她的身旁扔着一张似乎算是遗书的字条,那上面写着:“无论我陪客人喝多少酒,我的灵魂是纯洁的。”
雨停了,风却吹着芭蕉哗哗响,我关上窗,奔到床铺上躺下去,我没有开灯,只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