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卓瞧了她一阵,似乎想不到她现在竟然还能顾着别的事情,许久方才叹了口气:“好罢,我去和芷昔说。我听别人说天刑头两天是最难熬的,你自己也多保重。”
颜淡点点头,她一早就知道,大师兄是好人,踏实稳重,什么事交 托给他一定会办得妥当,奇怪为什么师父却不太喜欢他呢?
她静静等待着三日过去,如果说当初敢去偷仙灵草,那么她也料到会被现,然后上天刑台。既然做得出,说不能接受这种后果那未免也太没担当了。耳边忽然炸起一声闷雷,她只听见身上捆着的铁锁顶铃铛啦作响,背上麻木了一阵,慢慢的一股火辣辣的钝痛传了开来,这种痛楚似乎并不输给剜下半颗心时候的痛。
颜淡屈起手指,用力抓着天刑台粗糙的表面,眼前却好似浮现了那人坐在桌边,一下一下慢慢摸索着雕刻一只沉香炉的场景,甚至清晰到连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也看得清楚明白的地步。
她看得很清楚。从头到尾,她都是那么清醒。
应渊慢慢地睁开眼。
他明明知道这样做全然徒劳,还是每一日如此。
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被初初映入眼中的光线刺得用力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眼前是淡青色的床 幔,上面缀着细细的流苏,虽然摸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再亲眼真真切切地看见。
“帝座……”6景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帝座,你还好罢?”
应渊支起身,抬起头望去,只见6景身后站着掌灯、掌书仙子,敷衍地微微颔:“还好,6景你的伤也好了罢?”他也不知自己在找谁,总觉得最想看见的人并不在这里。
6景又行了一礼:“回禀帝座,已经痊愈了。”
应渊越过6景的肩,同祗仙子芷昔的目光正好相触,沉吟片刻道:“你们怎的过来地涯?”
“是芷昔自作主张,让大家过来这一趟,帝座若是要怪罪,便怪芷昔一人。”她微微低下头,姣好的颈项优美,面目秀丽,教人无端生出许多好感来。
应渊突然想起,凌华元君曾说过,若要让他的眼睛复明,就要祗仙子剜了心下来。他现下能看得见了,岂不是……
应渊闭上眼,只觉得眼中酸楚。
他怎么能够占着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既然帝座已经痊愈,不若早日回衍虚宫罢,凡间的事情也落下了不少。”6景轻声道。
应渊嗯了一声,回的时候瞧见窗台上搁着那只自己亲手雕的沉香炉,还径自逸散出袅袅青烟,那淡淡的烟气被风一吹,很快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