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楚澜正低下头,在江屿栅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这是你欠我的,”他低声说,“为我们失去的七年。”
那一下真是非常突兀的痛,楚澜大力到以至于江屿栅洁白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齿痕。江屿栅眼珠不错地看着他,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嘴唇翕动,仿佛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楚澜不以为意,他抬手在那个圆圆的齿痕上打圈,“为什么没到约定时间你就拉下了引线,为什么不等岛民都撤离,还有为什么沉星岛高层名单上会出现你的名字……”
江屿栅的长睫微微一抖,心跳漏了一拍。
“这些问题,我都不会再问,”楚澜拿起手机,按掉铃声,“我相信你,所以我等你有一天自己亲口告诉我。”
手机里响起张大志咋咋呼呼的声音:“组长!那个猴子招了!”
楚澜把江屿栅拉起来,漫不经心地回了几个嗯,下一秒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突然眉头紧皱,向旁边的江屿栅看了一眼。
他放下手机,站起身来,对江屿栅说:“有个情况,你应该会想知道。”
榕城西区派出所。
“这是猴子上交的?”楚澜坐在办公桌后,看向桌上一张深蓝色卡片。
那张卡片跟“陈杉”的身份卡很像,姓名一栏猴子两个字的后面,打了个括弧写着天狼。右下角也有一座小岛,不过底部名字却不是沉星岛,而是写着不拳两个字。
“什么歪瓜裂枣也配叫天狼……”楚澜看着那名字,嗤笑了一声。他回想起久远记忆里那个一头支棱黑发的男人,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穿个背心一脸欠揍的男人,是在沉星岛南斗拳场上,与少年组王者许风驰名的青年组王者,一年里有十二个月都霸在榜一的擂台主。
听起来有点中二,但天狼确实很强。因为沉星岛南斗赛场可以称得上是全球规模最大、参赛人数最多的黑拳赛场了,不计其数的拳手从世界各地汇集,每年每月每天都在向象征着青年组佼佼者的启明星榜冲击,但自从楚澜记事起,就从没有一个人能把榜首天狼拉下去。
看起来跟朵娇柔冷清的茉莉花似的许教授能霸占榜首,是因为她是个天生神力的怪胎,但天狼却不是,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肌肉男,走到这一步全凭自己本事。
楚澜两根指头夹起那张身份卡:“查到这个‘不拳’在哪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人都堆到亲临派出所的稀有物种江屿栅身边去了。
张大志一脸怀疑地打量江屿栅:“你跟猴子真不是一伙的?”
纪则马上横过胳膊肘对着他的大脑袋一箍,冲江屿栅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孩子脑子不好使,见笑了见笑了……”说着把张大志的头冲办公桌一按,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是傻子吗!要真是一伙的组长能让他进办公室?”
好像是这个理。张大志的脑回路是一条堪比飞机场宽阔的跑道,他愣了两秒,一锤掌心:“对啊!那他是谁?”
章玉偷摸凑过来:“是谁?”
江屿栅有点手足无措,只好坐在楚澜办公桌对面四处打量办公室,纪则冲了杯速溶咖啡端到他面前,江屿栅迅速回头道谢,纪则大尾巴狼似的回敬了一个标准的“不用谢”笑容,接着就窝在自己的格子间里从桌子下偷偷摸摸拿出手机狂发短信。
他们办公室的格子间是这样排的——纪则和张大志这对“黄金搭档”一排,章玉和旁边格子里堆的文件盒一排,楚澜坐在办公室最里面,那有个他专用的实木办公桌。
纪则点开“榕城最后四个单身狗”群,连珠炮似的弹了几条消息,办公室里瞬间响起了三声消息提示音。
楚澜的问题没得到回应,微信群却弹出消息框,他一边寻思这群人搞什么呢,一边点开微信。
“榕城最后四个单身狗”群发来消息——
【黄金搭档智力担当】:你们看见江同学脖子上那个牙印了吗???
【黄金搭档体力担当】:看见了,嘴真大啊。
【章鱼】:+1
【红豆杉】:?
【红豆杉】:江同学?
【红豆杉】:谁嘴大?
【黄金搭档智力担当】:说正经呢,你别打岔!
楚澜:“……”
果然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人民群众对八卦执着追求的心已经超越了对顶头上司的畏惧,劲头只逼高考百日冲刺。
【黄金搭档智力担当】:老大今天早上去榕城大学干嘛了,我想各位也有所耳闻了吧。
【章鱼】:我知道!早上他们系主任打电话了!问我劈腿的话要坐几年牢!两百块能保释吗!
【黄金搭档体力担当】:紧张.jpg,两百块不够吧?
【章鱼】:……
【黄金搭档智力担当】:看看那个牙印,再结合这通电话,告诉我,你们推断出了什么?
三个人迅速抬头看向江屿栅,又迅速低头噼里啪啦狂扣键盘,江屿栅抬手摸了摸鼻子,一脸莫名其妙。
【黄金搭档体力担当】:我知道!江同学劈腿他人,系主任不离不弃!所以组长就把他带回来做思想建设了!现在我们要劝他改邪归正吗?
【黄金搭档智力担当】:……
【章鱼】:……
系主任在研究室里打了个喷嚏。
【章鱼】:能把他踢出去吗?
【黄金搭档智力担当】:可以确定,江同学和组长是情敌无疑了。我简直都不敢想象组长早上去捉奸时的心情!看那牙印,那就是插在我们组长头上的一面战旗啊!那就是明晃晃的宣战啊!
【章鱼】:那就是明晃晃的打脸啊!
【黄金搭档体力担当】:?你们在说什么?
【红豆杉】:瞎猜什么,有完没完?
这条微弱的回复瞬间被一组斗志昂扬的小人奋斗表情包刷了上去,淹没在了茫茫的“加油”和“必胜”口号里。
楚澜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黄金搭档智力担当】:我们能让组长输吗?!
【章鱼】:不能!
【黄金搭档智力担当】:我们能让组长一辈子呆在这个孤独寂寞的单身群里,过年过节不发红包还抢红包抢到手气最佳吗!
【章鱼】:不能!
【黄金搭档体力担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这个是真不能!有组长在我抢红包从没超过2块!
【黄金搭档智力担当】:组长从单身狗变成人的希望就寄托在你我身上了,看我的!
然后就是一百条小人扎着红飘带挥舞荧光棒加油的表情包。
纪则从座位上蹭一声站起来,哐一下把凳子挪到楚澜的办公桌边,跟楚澜和江屿栅三足鼎立似的,一人占了一边。
楚澜两根手指夹起那张身份卡,在纪则面前晃了晃:“劳驾,有人能告诉我这个不拳……”
纪则非常沉稳地笑了两声,抬手打断他:“组长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好,不由让我想起了公安大学里流传已久的一个传说。”
楚澜:“……”
江屿栅一脸茫然,缓缓看向楚澜,后者迅速低下头用手捏了捏眉心,一副“我不知道跟我没关系这些傻逼玩意儿我也不认识”的模样。
于是江屿栅重新看回纪则,做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询问表情,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什么传说?”
纪则满意地一点头,用一股电台主播讲三国演义的庄严语调缓缓道:“是这样的,我们组长——当年公安大学的风云人物,校草级别学霸,小说里全科第一气质高冷不苟言笑能用眼神杀人的男主角,有一天半夜睡不着,从宿舍偷溜出来到操场上透气。”
江屿栅:“然后?”
纪则:“然后在半路上遇到了个蹲在学校红豆杉丛旁边哭的女生,他俩一起被保卫科逮住了。”
“红豆杉?”江屿栅耳朵一动,看向楚澜,楚澜捏眉心的手立马打开,一把捂住脸。
“是的,就是红豆杉,这树还挺珍贵,听说是别人捐给学校的,不过学校园林师一直养护的不太好。”纪则说,“有点跑题——当时保卫科科长问他俩在干什么,组长为了保护那个女生,就说自己跟她是来给红豆杉浇水的。”
江屿栅噗嗤一下笑了。
“保卫科科长死活不信,他说且不提半夜出来给树浇水吧,就算你是来浇水的,你连水壶都没提,你拿什么浇?”
“当时的组长看了一眼旁边梨花带雨的女生,叹了口气,特别淡定的说了一句:用她的眼泪浇啊。”
“后来?”
“后来那个女生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不过我们组长没答应就是了。我讲这个故事就是为了说明,你别看我们组长平时一副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死人脸,但关键时刻他的撩妹手段还是十分高级的,毕竟他是一个公安大学年年第一的学霸所以江同学你到底在笑什么?——”
纪则讲完了故事,情敌·江没有露出意料之中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知难而退的表情,江屿栅反而捂着脸笑得停不下来,一边笑还一边冲楚澜挑眉。
我的个乖乖,纪则心道,他这是在挑衅吗?
纪则把凳子往后挪了挪,以防伤及无辜。
半晌,意料中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未出现,楚澜一抹脸,伸手攥住江屿栅的手腕摇了摇,带着点无可奈何道:“有这么好笑?”
纪则心说我眼睛是宕机了吗?组长的目光里怎么带着点宠溺的意味?还有那摇手手的小动作,真的不是在撒娇?
这回连最迟钝的张大志也感受到了楚澜和江屿栅两人身上不一般的气氛,他从格子挡板后面露头,弱弱举手:“组长,你们……?”
江屿栅好不容易停住了笑,正想开口解释,楚澜就攥着他手腕晃了晃,嘴角一勾露出个志得意满仿佛宣示主权的笑:
“正式介绍一下——江屿栅,我家属,职位是警嫂。”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过了好半晌,纪则的手机才响了一下,他保持着呆滞的表情摸出手机点开——
【章鱼】已修改群名为【榕城最后三个单身狗】。
【章鱼】:请红豆杉自己退群,谢谢。
【黄金搭档体力担当】:我以后可以抢到超过2块的红包了吗?但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快乐??
“快乐是你们的,”纪则缩在座位上,捧着咖啡杯心情复杂,“我们什么也没有。”
“好了,说正经的,”楚澜轻咳一声收回笑,正经道:“现在我能问下这个不拳在哪了吗?”
章玉马上把审讯记录递给他:“这是猴子的,‘不拳’在二环外的一条酒吧街上,具体位置我待会儿发到你手机上——根据猴子口供,基本可以确定那是个伪装成酒吧的黑拳场。”
楚澜快速和江屿栅交换了个眼神,江屿栅问:“所以他抢钱是为了去赌拳?”
“是的,”章玉点点头,“因为这个地下拳场的门槛非常高,赔率也大,猴子和轮哥在那赢过一回,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不过很快就输掉了,所以他俩想再去一次。”
“门槛高……”楚澜讥笑了一声,“门槛高能让这种货色当‘天狼?’”
江屿栅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紧攥的五指掰开,一点一点插入自己的指缝。
“但猴子不参与打拳,是吗?”
“是的,”章玉从电脑后抬头,“他只是赌,是个‘散客’——不过您怎么知道?”
江屿栅笑了笑:“叫我三哥就行。黑拳拳手通常不像猴子那样,他们的眼神会带着隐隐的攻击性,而且随时随地会保持在最饱满的精神状态,那是常年处在高压环境下的结果。同时他们的体脂率普遍偏低,简单来说就是肌肉多——那个猴子一身泡泡肉,明显不是练家子。”
最重要的是,江屿栅没说出来,沉星岛上的拳手都不会是猴子那种弱不禁风的鸟样子,哪怕是最矮最瘦的许风,气场都是跟普通人完全不同的,更别说……他摇了下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楚澜,没再说下去。
蹲在局子里抠脑壳的猴子和在课堂上点名的许风莫名遭到了diss。
章玉把嘴张成圆形,长长地哦了一声,江屿栅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瞎猜的。”
他凑到楚澜耳边:“所以这也许单纯就是个巧合……”
楚澜挑眉看他:“你确定?”
江屿栅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楚澜是个非常标准的下垂眼,放在别人身上属于很难好看的那种,但楚澜五官优越,轮廓明晰,偏偏在他脸上就非常合适。他眼睛很大,双眼皮很开,收尾处像燕子尾,每一分都好看的恰到好处。再配合瞳孔下那颗小痣,随便抬眼看人都会显得很无辜,是个惹人怜爱的好面相。
但楚警官这辈子大概跟惹人怜爱四个字挂不上钩,让他做无辜的表情,可能比劈了他还难。不仅如此,他还惯常冷眼、冷笑,他能用百分百惹人疼的面相打造出两百分的让人感到疼的表情。
江屿栅是第一次看到他穿警服的样子,那是楚澜梦寐以求的,事实证明穿在他身上也非常合适,警帽往头上一压,风纪扣扣到喉结下方,再一挑眉,整个人从十分板正瞬间变成十分嚣张,是个天生的领导者。
江屿栅忍住了扑上去扒开他的警服狠狠咬上他喉结的冲动,低声道:“你在榕城这么多年,遇上过岛上那些逃出来的‘庄家’搞事的吗?’”
——庄家就是挑选拳手送进沉星岛的人。
楚澜也低下头,把嘴唇送到他耳边,在他耳廓上吸气呼气:“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废话,江屿栅想,我能不知道吗,他们全都被我逮进局子了,一个个刑期比我岁数还长,作的了妖吗?
不过楚澜这话问的,仿佛很有深意,带点试探的意味,江屿栅不想让他看出什么,于是伸出两个指头装作忍无可忍地推走楚澜的脸,“劳驾,你的警员在看呢。”
格子间里三颗人头马上低了下去,纷纷装出业务繁忙无心闲谈的样子,楚澜眼神在办公室里扫视一圈,伸手弹了弹江屿栅的耳垂,小声道:“变红了哎……”
江屿栅:“……红你妹。”
单身狗三人组马上摸出手机。
【黄金搭档智力担当】:他说哎?他居然说哎?
【章鱼】:他以为自己很小声吗?!其实就是来屠狗的吧?!
【黄金搭档体力担当】:你们没觉得今天的组长有点怪吗……
纪则收回手机,伸出手越过挡板摸了摸张大志的头,像摸狗头似的,用一脸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缓缓说:“可怜的孩子,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张大志65厘米的大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过奖了,你妹也很红。”楚澜收回手,状似无意道:“不过说来也奇怪,除去没来得及走被你当场炸死的,跑出来的‘庄家’也不少,可这么多年我竟然一个也没遇到,是不是挺奇怪?要不是看到你,我都要怀疑那个岛是我做梦梦见的了——哎你说是不是我妈在天上保佑我啊?”
楚澜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屿栅,仿佛洞悉一切,江屿栅嘴角一扯挤出个笑:“楚姨最讨厌岛上那些破事儿了,她肯定不希望你出去了还跟这堆破事儿搅在一起……”
她不希望,我也不希望。那是污点,楚澜的人生不该有污点。
楚澜好像一眼看透了他的想法,终于撤下了那一脸欠揍的皮笑肉不笑,又恢复到他严肃正经的楚警官,他伸手在江屿栅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跟我妈一样傻。”
楚澜站起身来,小警员们马上放下手机看着他,楚澜开始分配任务:“老规矩,章玉留守,纪则和张大志跟我去不拳摸底。带好通讯器,有情况章玉随时准备联系二队支援——对了,带上猴子,让他拿身份卡带我们进去。”
纪则说:“猴子早上主动交代的时候就问过我,他带我们进去的话,能不能算戴罪立功?他说全是轮哥指使的,他没偷多少,本来抢100块还能分20,结果连100都没抢到。”
楚澜看了一眼江屿栅,后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抬手潇洒地将帽檐压低了几分:“那得看他表现。”
纪则点点头,跟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发|票单递给楚澜:“组长,这夜宵□□,您过过目?”
楚澜刚想挥手说不用过目直接报账,结果一眼瞥见发|票金额,一下就潇洒不出来了,他真情实意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三个人吃了四百八?你们吃的什么?”
纪则无辜道:“炸串儿,八十是我俩吃的,四百是张大志。”
“那这五十的维修费又是什么?你们把人桌子吃了?”楚澜不可置信地问。
纪则一耸肩:“那是张大志把人小摊的塑料凳坐塌了俩。”
楚澜的目光在张大志身上上下下打量,张大志委屈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楚澜无奈,签了字把发|票一卷,扔给张大志,“从今天起,一组新增一项组规,每天沿迎宾大道晨跑五公里!不准缺席!缺席扣补贴!”
“全员给我减肥!”
楚澜开出他那辆二手大众,一行人往二环外不拳酒吧去。
江屿栅坐在副驾驶上,纪则和张大志隔着猴子窝在后座。大众后座不窄,但也不宽,张大志身高1米88,一身腱子肉,往那一坐就把后座塞了个满满当当,显得一左一右的纪则和猴子像个扒着玻璃窗长的柔弱菟丝花。
纪则看看副驾驶的江屿栅,不解道:“为什么嫂子也来了?”
嫂子,嫂子,嫂子……
江屿栅脑海里回荡着这两个大字,闻言心情复杂地看了纪则一眼。
“叫我三哥就好。”他说。
纪则从他的目光中莫名读出了一股不甘的意味,他又转头看看楚澜,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难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别想,”楚澜立马打断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想都别想。”
纪则长长的哦了一声,出于对组长的敬畏,他看上去好像听进去了,但他的嘴角眉梢都透露出一丝丝颠覆三观的难以置信。
楚澜差点就想马上下车把纪则脑袋里的水晃出去,然后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并发表三千字的自证书,无奈只能生生忍住,打着方向盘生硬道:“他对这方面有些研究,听听他的意见,不会错。”
纪则又哦了一声,这回听进去了。江屿栅却心道,这其实就是不放心自己吧。
嘴上说着相信他,实际上怕他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就又跑了,所以才借着案子的名义,把他栓在身边。
呵,男人。
江屿栅靠着座椅靠背发出一声轻笑,纪则敏锐地听出了他“笑里有话”,于是越过猴子,大半身子压在张大志腿上,把头卡在前排座椅空隙里,非常八卦地问江屿栅:“嫂……哦不,三哥,你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开心?”
说完一拍张大志的大腿,张大至还沉浸在要晨跑减肥这件事的悲伤中,被他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多年的默契搭档让张大志终于不至于在这种关键时刻拉垮,他猛然一锤主驾驶靠背,楚澜险些给他锤的一蹦,就听见张大志慢半拍的声音:
“开心!我也想开心!哈哈哈哈哈……”
楚澜:“……”
江屿栅就慢条斯理地笑了下,他看着楚澜假装专心开车但其实耳朵都快贴上来了的侧脸,故意压低声音:
“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好,让我想到在一座不知名的海岛上流传已久的一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