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治更加疑心:“刚才说有病,怎么这么一会儿又挺好的了?”
李姨娘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无言以对的神情。
李氏怎样都掩不住心头的怒火,声音带了一丝冷冽:“治儿,我有话对你说,跟我来!”
许久之后,欧阳治从小花厅出来,已经是满面风雨欲来,直接向梨香院的方向而去。李姨娘看着他面色不对,悄悄对欧阳暖道:“大小姐,要不要跟去瞧瞧?”
欧阳暖只是如常神色,唇角扬起轻缓的弧度:“姨娘要去看看,我也自当相陪了。”
欧阳治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前行,站到梨香院的门口,他看了一眼,只见院中的丫头妈妈们低着头,院子里一片死寂。“滚!全都滚出去!”
丫头妈妈们面面相觑,随即快步退出了梨香院。
欧阳治看着紧闭的房门,顿时发了狠,三步两步上去,猛地一脚踢开了房门,此时欧阳可正躺在床上。欧阳治怒不可遏地望着床上的欧阳可,探身伸手抓住她前胸衣襟,猛地将她拽下床来,用力一甩将她甩在地上。倒在地上的欧阳可,见欧阳治眼露凶光,顿时吓了一跳,“爹……”
欧阳治怒道:“别叫我爹!不知廉耻!简直丢尽了我的脸面!”
欧阳可哭叫着:“爹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饶了我,饶了我啊!”
欧阳治凶狠地说:“说不说?这个杂种是谁的?!”
欧阳可一缩,欧阳治已经扬起了巴掌:“说不说?”
欧阳可只是发抖:“我……我……”
李月娥站在门外,满眼的幸灾乐祸,脸上却很是忧愁的模样:“老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千万不要动手啊!”
“好好说?!她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欧阳治气的脑门上青筋毕露,眼睛发红。
欧阳暖淡薄的唇带着疏离的微笑,柳眉亦微微扬起:“妹妹,难怪你会为了苏公子求情了,唉,你怎么这样傻……”
欧阳可像是被这一句话提醒了,她浑身一震,脸色更白了三分,心里头无数个念头闪过,几乎在一瞬间,她已经下了决定,扑到欧阳治理的脚边,用力哀求道:“是,这孩子是他的!爹爹!爹爹!求您看在我的份上,看在您外孙的份上,救救他吧!成全了我们吧!”
欧阳治冷笑,道:“成全你们?想得倒美!就让他死在牢狱里头,你这个孩子也别想留下!”说着他猛地抬起脚,就想要踹开欧阳可,却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爹爹,您想想二舅舅!他要是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欧阳治一愣,回头望望面容平静的长女,又低下头看看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欧阳可,悻悻地放下了腿,只是蹲下身用手大力掰开欧阳可的手指,冷声道:“滚开!”
欧阳可看着欧阳治头也不回地就走,顿时慌了神,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叫着爹,李姨娘轻轻挥了挥手,便有妈妈上来锁了门,隔绝了欧阳可凄厉的叫声。
寿安堂。
李氏满脸阴沉地坐着,欧阳治来回踱着步子,突然回头道:“老太太,这可怎么办!”
李氏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不成器的丫头,真是冤孽。我原先想着干脆叫她死,可她有身子的人,一死就是两个,万一林文渊拿这件事做文章我们不好交代;如叫她生吧,姑娘家生个孩子,咱们家还是要脸面的,绝对不可以;除掉这孩子吧,弄不好也得出人命,所以只能找一门婚事,尽快嫁出去……”
听这话的意思,李氏是想要把欧阳可嫁给别人,欧阳暖闻言,微微一笑:“祖母,孙女有几句话不得不说,您千万不要怪罪,咱们把怀了孕的可儿嫁出去,这恐怕不是好办法,你们想,可儿一进门就生孩子,月份也不对,婆家能不怪罪吗?不说她这一辈子日子恐怕都不好过,咱们也要被人家嘲笑。”
“那该怎么办?”
欧阳暖假意思忖了一会儿:“嗯……这个么……可儿现在还看不出来有孕,不如假戏真做,让她和苏公子成了婚。这样既成全了他们,又保住了名声。这孩子是苏家的,想必她们也不会在意,可是如今……”
“暖儿,我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可他还在监狱里,这……”李氏尤其恐慌传出去坏了欧阳家的名声,绞尽脑汁想要把事情压下去。
欧阳暖打断了她的话:“祖母,您先别着急,依孙女看来,这事并不难办。听说那苏公子也是无辜牵扯到了人命案里头,并不曾真正害了人,如果爹爹肯点头,向那位京兆尹大人求一求情,尽早把苏公子放出来,择日让他们完婚,这事情也就解决了。我也知道,苏家门第是低,可妹妹也有残疾,再加上这门婚事终归是她自己点头的,这样,二舅舅那里说起来也好听些……”
事情闹到这份上,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欧阳治再愤怒,再执拗,也不得不点头了,他沉思了一会说:“老太太,暖儿说得对,只有这样才能既平息这场灾难,又保住我家的名声。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京兆尹大人,请他帮忙,尽快把苏玉楼放出来,下个月就让他们成亲,然后让他带着欧阳可去江南,再也别回来!我就当没这个女儿!”
欧阳暖冷眼望着这个铁面无私的父亲,心中阵阵冷笑,当年自己也是信誓旦旦要嫁给苏玉楼,欧阳治碍于老太君的颜面不敢当真怎样,只是恶狠狠地吐出了这一句话。如今这一切,仿若是当年事件的重演,只少了一个表面慈母背后毒蝎的林氏。
从书房出来时,李月娥疑惑地看着欧阳暖:“大小姐,何不借此机会将二小姐赶出府去?”
欧阳暖侧首看她,脸上绽放出轻柔若秋光的笑意,“姨娘说的哪里话,她是我的好妹妹,我自然是要多多照拂她的。”
李姨娘漫不经心一笑,旋即有柔和的光艳轻盈漫上面颊:“远嫁去江南,却是趁了她的心意,太便宜了吧!”
欧阳暖悠然一笑,发簪上的银流苏沙沙的打在她光洁的额边,有冷清曲折的光泽:“姨娘觉得,果真如此么?”随即浮出一点渺茫如春寒烟云的笑意,不再说话,脚步轻盈地离去了。
李月娥目送她漫步而去,直到她翩跹的裙摆在门边消失,满脸的疑惑之色还是久久未散……
第二日,府外却传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秦王世子在御书房外,跪求皇帝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