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暖的身上有一种清香,肖重华不用分辨,就能闻出来,就是这样的味道,在他的胸口萦绕了很久很久,从那时候……在欧阳府中,她为了保护他,脱下外衣进了浴桶,他就记住了她身上的味道。
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香气,让他不由自主深陷其中的味道。
欧阳暖察觉到他的异样,摸了摸他的额头,才惊觉他在发烧,回头道:“你们都出去吧。”
菖蒲哼了一声,像是拎着麻袋一样,把碧荷拖了出去。
欧阳暖下意识地微蹙着眉心,将肖重华揽住,他接触到她的体温,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黑色的发散在微微凌乱的衣下,仿佛就此睡去,安静地好象永远都不会醒来。欧阳暖忽然就升起了一种恐惧,手轻轻不顾仪态的放在他胸口上,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才放下心。
他没事……就好。
红玉重新端了热茶上来,欧阳暖亲自接到手中。烛光带着金色的光晕垂笼下来,欧阳暖手顺势抚摸肖重华冰冷的头发。
唇微微抖着,开开阖阖。
重华……
前生的仇恨,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心,最后累积成无药可救的剧毒,慢慢沉淀,进入自己的血脉之中,在血管里流动,把毒性带到全身,似冰又似火的燃烧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带给眼前这个男人幸福……
最后,她只是轻唤道:“重华。”
肖重华这才缓缓张开眼,欧阳暖轻柔地将茶碗的边缘送到他的嘴边。肖重华轻轻含住,孩子似的微微地一吮,然后,皱紧眉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极艰难的喝下去。
他对她,是全心全意的信赖着啊……一个从战场上走出来的男人,对于任何人都是抱着戒心,从他对待碧荷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生病的肖重华比往日里都要敏感、易怒,对于试图靠近他的陌生人带着强烈的排斥,或者,这才是隐藏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性格里真实的一面。
肖重华昏昏沉沉,直到半夜里才醒过来。
欧阳暖惊喜地望着他,明亮的瞳仁里,脸上是如花般绽放的笑容,在烛光下看来,说不出的静谧恬美。
肖重华吃惊地望着她,喃喃地喊了一声“暖儿。”
欧阳暖笑了笑:“昨儿个淋了雨,今天突然就病倒了……你知道不知道,让人多担心。”
看着她微笑的脸,肖重华冷竣的脸慢慢变得温和,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欧阳暖扬声对外头道:“红玉,去准备粥来。”
院子里就有小厨房,随时听候主子吩咐的,尤其是今天肖重华不舒服,厨娘都没敢去睡,不一会儿,热腾腾的小米粥就送了上来。欧阳暖将调羹凑到他嘴边:“来,喝了粥,好好睡一觉,就会没事了。”
肖重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粥,忍不住道:“我刚才是不是乱发脾气了……”
果然,这人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微微流露出一丝困惑,欧阳暖笑道:“没有,你做的很好。”
屋子里静悄悄的。长几上摆着的沙漏,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
此刻,董妃正跪坐在菩萨面前念经,丫头慧娟进来禀报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董妃手里的佛珠一停,便抬了眼睛看了看慧娟,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慧娟继续道:“奴婢也没想到那个碧荷那么大胆,竟然敢趁着郡王妃不在做这种事,现在落得这种下场也是活该。不过郡王妃还没有处置她,说是明儿一早要押到这儿来让您处置,先着人来通报了一声。董妃娘娘,您看……”董妃没有支声。
董妃身旁的心腹何妈妈就看了慧娟一眼。道:“碧荷现在人呢?”
慧娟小心翼翼地道:“好像受了点伤……听说郡王妃还特地派人请了大夫,不知道具体情形怎么样。”
大夫?天底下哪儿会有给妄图爬上主子床的丫头请大夫的主母?这个欧阳暖,还真不是一般的能忍。董妃轻轻地抚了抚衣襟上的褶皱,轻声道:“唉,这也是她的命。”
慧娟恭敬地回答:“亏得娘娘您对她那么好,她却恩将仇报去勾引郡王!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董妃的神色间,就出现了少有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