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暖心中十分疑惑,脸上却不露出分毫:“大嫂,你这是何意?”
孙柔宁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咱们燕王府是个干干净净的地方,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这种肮脏的事情,现在弟妹叫我说,我都没脸说这种事,霍妈妈,把东西拿出来让郡王妃看看!”
霍妈妈早已将所有的丫鬟妈妈们都遣了出去,听见这话,便将一个盒子拿上来,在欧阳暖面前打开,欧阳暖看了一眼,脸色当场变了。
盒子里,是一件女子的肚兜,淡粉的颜色,上面绣着一枝烟霞色的双头并蒂花。欧阳暖心中猛地一沉,刹那间只觉得震惊无比,她缓缓抬起眼睛,盯着孙柔宁:“大嫂,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孙柔宁脸上带着冷笑,却不说话。霍妈妈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这是红玉姑娘的东西吧。”
欧阳暖的脸色变得苍白,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哦,是么?”
霍妈妈眼中含笑,道:“是,这的确是红玉姑娘的贴身物件,说来也巧,原本是咱们院子里丢了件东西,世子妃下令在各人院子里找了找,谁知在一个护卫莫良的身上发现了这样东西。”
一般的护卫自然进不了内院,可是莫良却不同,有很多从宫中或者军营送来的紧急消息,都是不能假手于人的。这样的消息,莫良都是亲手交给肖重华……
霍妈妈笑道:“其实一样东西本来也说明不了什么,莫良毕竟是郡王的护卫,又深得他的信任,进出内院十分平常,纵然捡到了丫头们的东西也不奇怪。若是一根簪子,一方手帕,这都还不算铁证如山,偏偏是一件肚兜,姑娘家的肚兜可不是随便洗晒的,郡王妃总不能说是一阵风吹过来,不小心把红玉姑娘的肚兜吹到了莫良的身上吧。哪怕真是如此好了,这肚兜可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实在是天大的丑事……唉,这件事,真是让我们世子妃为难了。”
欧阳暖静静望着孙柔宁,清冷的眼睛里流动着复杂的情绪。
孙柔宁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仿佛真的跟着生了很大的气,眼睛里却闪烁着隐隐的笑意:“要说起来,这是弟妹院子里的事,我本不会多管闲事,可是丫头和护卫私通,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就这么一声不吭,将来一旦被人知晓……红玉姑娘可是你贴身的丫头,恐怕弟妹的名声也会大受影响,唉,我也不是要怪罪你,你毕竟太年轻,太不小心,怎么会想得到下面人瞒着你做出这样的丑事。”说着,她的脸上流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真是想不到,红玉看上去多么老实的一个丫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叫人怎么说才好呢。”
欧阳暖表面很平静,实际上心中还从未如此愤怒过,她的身体几乎气的发抖。自己嫁过来以后,对孙柔宁并没有什么不敬,更从无危害她的举动,可自己不害人,对方却步步紧逼。对,在宁国庵中她的确发现了孙柔宁的秘密,可她也再三说过,绝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更不可能作为把柄来威胁对方!对方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对自己虎视眈眈,竟然想得出这么恶毒的法子!孙柔宁这样做,分明是知道红玉是自己最信赖最重视的贴身丫头,故意拿捏了对方的错处来威胁自己!红玉犯下私通的大错,传出去的话,轻则让别人觉得自己管不好贴身丫头,重则连自己的清誉也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孙柔宁,果然是一击必中!
电光火石间,欧阳暖想到红玉一大早就不见人的事情:“大嫂,红玉人呢?”
“刚才我已经传了她来,将她暂且关起来了。弟妹,你不会要为自己的丫头求情吧?”孙柔宁微眯了双眼,眉毛曲折成一道冷酷的弧度。
欧阳暖心中情绪波涛汹涌,却只是沉静地坐着,霍妈妈亲自上了茶,欧阳暖端起来,喝了一口,停了一停,在茶水的苦涩清香里想着如何应对。
不等她说话,孙柔宁已经正色道:“弟妹,不是我说你,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顾不好,居然让她做出这种事情!唉,若是她年纪大了,想要嫁出去,就该赶紧许人,你留着她反而留下祸患!如今这件事被我知道了,我也很不好办,若是让王爷和董妃知道了,只怕是要闹出大事来!可若是不管,又坏了燕王府的规矩,弟妹,你说我该怎么做?”
孙柔宁与贺兰图有染的事情,没有人能拿出真实的证据,可这次红玉的事情,却是人证物证俱在,若是自己在这种时候将孙柔宁的秘密抖出来,别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为了维护丫头而故意诬陷世子妃……真正红杏出墙的人却口口声声说别人坏了规矩,简直是可笑之极!孙柔宁敢这么做,就是要拿捏自己的把柄,让自己唯她马首是瞻,自己若是今天让步了,那么从今往后,就要对她唯命是从了!欧阳暖很清楚这一点,可若是放着不管……自己的名声受损就罢了,红玉必定难逃一死!绝对不能这样!
欧阳暖放下茶,勉强压住心头的怒意,脸上露出清淡的笑容,那笑容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这个自然,只是红玉是我从欧阳府里头带出来的人,要怎么处罚她,还是应该我来决定。更何况,我还没见过人,更没有让两人当面对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下结论呢?我很了解自己的丫头,也相信她的人品,这件事,我相信,是有人存心诬陷。”
孙柔宁冷笑一声:“这么说,弟妹是要袒护自己的丫头了?”
欧阳暖的笑容不减,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大嫂,这不是袒护,我作为她的主子,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让她受委屈吧。”
孙柔宁的神情瞬间如被冰霜结住,冷然道:“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煞费苦心为你遮掩了,咱们就董妃娘娘那儿见吧!”
欧阳暖沉下脸,道:“大嫂坚持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有一样,红玉是我院子里的人,是要问她的罪过还是要带着她去向董妃娘娘请罪,我都必须亲自来!所以人,我必须带走!”
孙柔宁想了想,挥了挥手对霍妈妈道:“霍妈妈,让她把红玉带走吧!只是……人可以带走,证物却不行!”
欧阳暖并不坚持,只站起来,道:“既然如此,就告辞了。”
欧阳暖离去后,霍妈妈道:“世子妃,想不到这位郡王妃嘴巴这么硬!您怎么能让她把红玉带走呢?”
孙柔宁笑了笑,道:“有莫良和那肚兜在我手上,红玉并没有什么要紧,只怕连她自己都说不出肚兜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哼,欧阳暖不肯求我,有她哭的时候!走,咱们去青莲居!”
红玉许是受了很大的惊吓,长长的头发散乱地蓬着,手里紧紧攥着衣裙,满脸泪痕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