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丫头胆大包天,董妃,你不必替她辩解了,至于她背后究竟是什么人。”燕王缓缓吸一口气:“我也很想知道。”
董妃一愣,背脊就是一凉。慧娟再也顾不得许多,怒目向欧阳暖,神色凄厉而狰狞,“王爷,这事情是有人有心构陷!一定是!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被人冤枉的呀!”
“顽固不化!自己不认错就罢了,竟然还要胡言乱语!”肖重华扬一扬脸,示意侍卫将慧娟拖走。
欧阳暖就在这时候听见,似乎有什么“喀嗒”响了一声,她凝神看去,原来一枚折断了的染了鲜红丹蔻的指甲从董妃的掌心落下,不由失笑,看来董妃这回是真的气坏了,可她也不想想,当初她找机会要整死红玉和菖蒲,连带自己一起冤枉的时候可没有留过情面,她这回可要将这口恶气出到底!慧娟是董妃的人,她都获罪,董妃又怎能幸免?!纵然燕王暂时没有动她,从此以后她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想要做自己的婆婆?也要看她够不够资格!欧阳暖心中想到,保不齐,慧娟还能再交代出别的什么东西来,那就更好玩了。更何况,这出戏还没唱到最热闹的时候!就在这时候,菖蒲从外头走进来,满面都是喜色,看见屋子里凝重的气氛,她笑容微微收敛,走到了欧阳暖的面前,递上一条帕子道:“小姐,取来了。”
现在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算算也差不多了。欧阳暖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肖重华一愣,就听到外面侍卫大声回禀道:“殿下,外头有一个女人,跑到咱们燕王府门前,闹着要上吊寻死!”
燕王一愣,随即站了起来,惊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柔宁看着这目不暇接的一幕,完全愣住了,她根本不明白,怎么一霎那间风云突变,一个女人跑到这里来闹自杀,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肖重华眉头皱了起来,道:“慢些说清楚。”
侍卫急忙道:“那女子……那女子说咱们府上有人谋夺了她家的祖传之宝千年灵芝,还烧了她家的房子,逼死她的父亲,要……要去皇门前告御状……”
燕王一愣,目光冰冷地扫过董妃的脸,厉声道:“立刻把那女子带进来!”
欧阳暖无声地笑了笑,如今自己和董妃,就如虎视眈眈的两头猛兽,各自小心翼翼地对峙,没有十全把握之前谁也不会轻易扑上去咬住对方的咽喉。可是谁都不会善罢甘休,在不能彻底扳倒对方的现在,欧阳暖唯一能做的,是先削弱对方的力量。如同,董妃不动声色地试图将欧阳暖身边的人斩断一般。而欧阳暖此时的目标,正是将被对方视如心腹和臂膀的人置之死地!不,或许还要更严重些,比如,将董妃的半边羽翼彻底斩断!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悄悄地隐了。
而这个时候,董妃却已经恢复了平和端庄的表情,欧阳暖看她这个模样,就知道对方心中或许已经有了应对,不经冷笑,却没有露出一丝半点来。
那女子被带上来,只看到她三十五六岁年纪,容貌姣好,却是披麻带孝,竟然还举着一道白幡,额头上扎着的布条上还有隐约的血痕,仿佛是被人打伤的。她一进门,便一面扑向正座上的人,一面惨烈地呼号着:“王爷,王爷,我冤枉,我冤枉啊!”
这样的事情前所未闻,护卫一路把这女子带进来,一路引来无数下人惊奇,外面院子里的丫头妈妈们不敢靠近院子,只能在院子外头争先恐后的往前挤,个个伸长了脖子,要把情况看清楚。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孙柔宁被这样一个突发状况给吓住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张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肖重华也震了一下,下意识地看着欧阳暖,却见到她对着自己笑得很平和,顿时在心里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燕王蹙眉,旁边的丫头妈妈们连忙上去按住她,那女子对着燕王大叫:“王爷,你们为了一颗灵芝迫害普通百姓,逼死我爹爹,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是下等人,我不怕什么,你这样的贵人,身娇肉贵,你就不怕苍天有眼吗?”
肖重君的脸,在刹那间就转白了。他回头直着脖子喊:“快把她拉下去!这成什么体统了!”
护卫看了一眼肖重君,没有动弹,肖重君的脸色更难看,就听见欧阳暖柔声对那女子劝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闹呢?无论如何,燕王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不要这样激动,你若是一直这样,别人会以为你是疯子,或者是故意来闹事的,借机会堵住你的嘴巴不让你伸冤,这又何苦呢?”
那女子一惊,满面泪水地抬起头,看见面色温和、相貌清丽的欧阳暖,顿时脸上浮现出一丝矛盾的神情,像是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欧阳暖继续道:“我只是一个女子,和你无冤无仇,是不会害你的。这堂上坐着的是燕王殿下,我身旁的是明郡王。”她看了一眼气的不行的肖重君,语气越发温和,“当然,在那里的是世子,有这三位在这里,你有什么话照实说就是!”
也许是燕王和肖重华的名声这女子都听过,也许是欧阳暖的和颜悦色打动了她,她一下子丢了白幡,泪水纵横道:“我是城南张记药材铺掌柜的女儿张五柳,我爹原先有一株世所罕见的千年灵芝,不知多少人家想要来买,我爹都不肯卖,因为他自己有寒症,怕将来自己要用,谁知有一天有一个客人到了我们店里,非要强买了我们的灵芝,我爹不肯,他就想了不知道多少主意来逼我们,连我们的铺子都给封了,我爹一生气,就一病不起,我们一家想方设法偷偷搬到了外面去住,就是不想被人找到,结果那人还是找来了,一分银子不给就要抢走灵芝,我爹死活不放手,他们就烧了我家的房子……还把我爹活活气死了!”张五柳泣不成声,她原本嫁了个女婿结果是个短命鬼,不得已回到娘家,就这么一个爹相依为命,现在还没了,她以后有什么依靠呢?她不得不又重新回到京都,想各种法子谋生……
肖重华听到这里,已经全都明白了,他也曾经想要这颗灵芝,可是开价到一千两黄金,对方都不肯出售,人家是留着救命的,所以他也不曾再强求,谁知这颗灵芝还是给对方留下了祸患。刚才听欧阳暖说,董妃找了一颗灵芝,看来就是这一株了。
燕王冷冷道:“你怎么知道灵芝在我们府里头?”
张五柳哭的更大声:“我爹跟我说过,寻常人是不会吃这种灵芝的,定然是个富贵人,而且一定病得很重,非千年灵芝不可!后来有人说,燕王世子是个常年卧病的,不知道搜了多少好药都治不好,这灵芝一定是被燕王府寻来了,我就寻来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相信燕王您这样的贵人,又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是不会欺压我们普通百姓的,若是真的燕王府拿了,求您发发慈悲,将灵芝还给我吧!爹爹已经死了,我如今无依无靠,就指望着这颗灵芝过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