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嫡女

作者:秦简



    宴会上一时觥筹交错。酒至半酣,蓉郡主笑意浅浅,优雅而自若,款款顾盼间,眸中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盈彻,她轻轻做了个手势,一旁自然有侍从高声道:“上戏!”

    历来这样的宴会,都是要请最红的戏班子来唱戏的,唱来唱去也不过都是那几堂戏。欧阳暖看得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蓉郡主眼睛里的那种奇怪的亮光,着实有点不寻常。

    陈景睿斜斜地瞥着欧阳暖,那眼光如鹰隼般森然,偏要掩蔽在暗潭之下。而那隐隐显现的幽光,让欧阳暖有了种被寒刃剖开的错觉。

    这个人,可能有许久没见了吧,欧阳暖几乎忘记了此人的样子,现在再看到,才想起自己与他,过去是有过嫌隙的。这样一想,她的目光在女眷中看了一圈,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蓉郡主下首,面容冷漠的陈兰馨,看见这张几乎快要淡忘的脸,欧阳暖倒是有些惊讶的。

    孙柔宁顺着欧阳暖的眼神望过去,微微一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这位陈家女如今赖在娘家两个月了,也不肯回去,听说是她嫁的那个夫君子很是喜好美人,家里的侍妾十来几个,管也管不住,骂也骂不醒,她又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在婆家越发不得宠,索性躲回娘家来了。横竖她大哥很得圣上欢心,婆家人也不敢将她捉回去。”

    欧阳暖点了点头,目光意外地和陈兰馨相撞,却见到她的眼神一跳,随即转开了目光去,极为厌恶的模样。欧阳暖勾起唇,这场宴会,见到的人还都是些熟面孔呢。这样想着,她偶然抬起眼睛,却看见香雪公主好奇的眼神向自己看过来,她微微一笑,香雪公主的脸就是一红,转开去看了台上。

    锣鼓丝竹就嘈嘈切切的响了起来,一出戏已经开唱。欧阳暖听了两句,当是一般的才子佳人戏,也就没有在意,和一旁的孙柔宁兀自说起话来。就在这时候,台上突然出现一名美貌女子,不知谁,突然“咦”得一声惊叹出声,说:“这女子好眼熟呀。”他睁大了眼睛在仔细看了看,想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说:“真的很眼熟,仿佛哪里见过似的!”

    台下的都是达官贵人,都是见惯美女的,台上的女戏子虽然貌美,但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还没有到达惊艳的地步,只是听到这人这么说,眼光不由地在那女戏子的身上扫来扫去。女戏子看到引起了骚动,是以演出特别的卖力,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格外的传神。将那官家小姐的楚楚可怜诠释得淋漓尽致。

    欧阳暖原本不曾在意,孙柔宁最先注意到了异动,悄声道:“这是怎么了?一个戏子罢了,难不成还倾国倾城了吗?”

    欧阳暖随意地抬起眸子望去,武国公府的舞台布置的十分奢华,并未掌灯,只以十数颗硕大如拳的明珠镶嵌其上,光华璀璨流转七彩,投在女戏子的面上,带来一阵令人熟悉的感觉。

    欧阳暖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抽紧,微微敛目。

    宴席间已有人细细低语道:“这戏子倒是眼熟,是不是长的很像那个人?”

    “戏班子进府时,我看了一眼,真的很像。”

    欧阳暖看得清晰无比……一直模糊在记忆里的片段,仿佛一串断了线的珍珠,如今被眼前的女戏子穿起。

    原来如此。

    她细细凝神听那唱词,俨然是一个分外熟悉的戏码。年轻美丽的官家小姐爱上了一个少年,却是一个面容俊美却出身商户的男子,她千方百计嫁给他,却因为丈夫长年经商在外,过于寂寞而不安于室,勾结外男生下了儿子……这戏码还真是熟悉,活脱脱说的就是欧阳可,最令人惊奇的,是连这戏子的面貌都和欧阳可有三分相似。

    下台的时候,女戏子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居然在台上绊了一脚,一个趔趄没站稳摔下台,再站起来的时候便是一瘸一拐的,众人见了都掩住笑容,悄悄向欧阳暖望过来。欧阳可原本在江南,天高皇帝远,事情并没有传扬开,但偏偏苏家人如今到了京都做生意,总会积累一些敌人,慢慢知道那件事的人也就多了,但知道归知道,欧阳暖毕竟是永安郡主,又是明郡王妃,谁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呢?唯独武国公府,先有陈兰馨一事结怨在前,后有蓉郡主被迫下嫁,这两个人都是恨毒了欧阳暖的,听闻这戏台可是蓉郡主请来的,看来这是要当众羞辱欧阳暖了。

    众人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前情,却也觉得同为美人,互相争斗是在所难免的,看到这场景,也都偷偷笑了。

    蓉郡主面色含笑地对一旁的夫人们道:“唉,那家人也真是疯了,怎么也不该把女儿嫁给一个商户,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自然有人不屑的应和道:“可不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卖了自己的女儿,换来大好的前程,这种事情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奇事,可,人家都是把女儿往高处攀啊,怎么还能嫁给这等下贱的人家呢!”

    孙柔宁再不熟悉情况,这时也全都明白过来了,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欧阳暖。

    这还不算完,陈兰馨抿了一口茶,仿若无意地说道:“我听说,当时那家送来的聘礼足足摆了一个大院子,可是回嫁妆的时候,只有三十二台,连小半个院子都没挤满。这不是很明显吗?看中人家是江南第一富豪,稀罕人家的聘礼啊!当真是丢尽了脸面!唉,我都不好意思说!”

    蓉郡主掩口笑道:“傻妹妹,这你就不敢相信啦?我还听人说,当年那户人家为了省钱,又要面子,给大女儿的嫁妆,有多半是二女儿出嫁的时候对方送去的聘礼。左右一倒手,还是人家赚到了不是!”

    “这话怎么说的!才叫姐妹情深呢!”陈兰馨笑的促狭。

    “要不怎么说人家的女儿各有‘特色’呢,精明的太精明,愚钝的太愚钝,阴狠的太阴狠。妹妹是愚钝过头,被人算计了,什么都闹不清,可自然是要被人谋算了,姐姐么,才是真正的精明,攀了一门好亲事呢!”

    这话说的无比恶毒,欧阳暖微微扬起眉头,冷笑。当初欧阳可出嫁的时候,苏家送来的东西名为聘礼,实际上多半是为了让欧阳治帮着继续疏通的,而欧阳治因为很不待见这个女婿,更从此不想再见到欧阳可,便将所有的事宜交给了李月娥,可想而知,这嫁妆自然贵重不起来了,至于自己出嫁的时候,欧阳治不敢怠慢,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然而大公主还嫌不够好,自己出钱添了不知道多少东西,这样一来,自然是风光无限。所以,蓉郡主所说的话,分明是说来羞辱自己的,子虚乌有的东西。

    欧阳暖目所及之处,是众人脸上或嘲讽,或畏惧的目光,树大却招风,蓉郡主的身后是武国公府,国公府的身后呢?案几上不知何时飞来一只彩蝶,不偏不倚落在欧阳暖的手边,指尖轻触,可感它的筋骨与血脉。欧阳暖忽地想起一个词来——“蠢蠢欲动。”真是有意思啊,这群人,不知谁才是最可笑的,偏偏还要效仿那跳梁小丑,真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