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什么人在京都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杀高昌国的人?还是要杀燕王府的人?一时之间,欧阳暖的心中起了无数个念头,然而情形已经危险到她没办法再准确地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听到无数羽箭撞在马车上,“啪啪”的像是无数扑火的飞蛾,那些箭带着尖利的啸声,不光是箭,那边驿馆的火势也越来越大,空气里全是灼焦的味道,在这个瞬间,欧阳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
欧阳暖下意识地回头,却被慕轩辕一把重重将她背心—按,大喊道:“伏下。”
火云狂卷,“喀喇”声不断传来,驿馆的房梁纷纷断裂,砸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溅起更烈的火团,救火之人纷纷四散逃离。而马车这边的情形也是危急到了极点,慕轩辕既要护着马车上的安全,又要保护马车上的人,几乎是捉襟见肘,要不是他身后的护卫及时赶过来防护着马车,马车早已变成最危险的地方了!就是这样,慕轩辕的身上已经中了两箭,可他却还是死死守在欧阳暖的前面。
一支支喷着火焰的长箭便在他们四周落下,将地上的青石板炸开一个个坑缝。
欧阳暖没想到慕轩辕竟然会保护自己,她回头看了一眼面露惊恐的董妃和奄奄一息,血流如注的慕红雪一眼,孙柔宁已经整个人躲在桌几之下,恐惧的浑身发抖!眼下这情景,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好,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不能再这样下去,欧阳暖目光冷凝,衣袖一扬,竟然是一道光影倏地直冲天空。
如同响箭一般的暗号在半空中炸开,化成炫丽夺目的烟花散落。
欧阳暖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疑惑,她不知道慕轩辕为什么丢下慕红雪不管,始终挡在自己前面,这不合逻辑不是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然而一阵箭雨过后,慕轩辕正定定地凝望着她,他的目光,竟然很温柔,欧阳暖急道:“九皇子,这群人究竟是为何而来?”
九皇子?浓眉微颤,慕轩辕彷佛被这异常陌生的称呼烫到了心,霎时间,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
欧阳暖一愣,慕轩辕此刻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如同腊月深潭般的寒、千年冰山般的冷!
慕轩辕在她这样的眼神下黯淡了眸光,心底,慢慢漾起了不为人知的悲哀痛楚……
“小心!”话音方落,无数利箭“嗖嗖嗖”地破空袭来,顷刻将保护慕轩辕的人统统射倒!
就在这紧急的时刻,五十名黑衣人凌空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下慕轩辕,随即护卫在马车旁边。
欧阳暖心里一松,来了,然而此刻,她却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眼神,她知道,那是董妃在看着自己!
不远处,一匹烈马风驰电掣地从街尾而来,一个人从马上跳下来,一把将欧阳暖揽在怀中:“没事吧?”他的心跳急剧的跳动,几乎乱了节奏。
肖重华的额上隐约可见汗珠,眼睛里的惶急几乎是欧阳暖从未见到过的,他只看到她,搂住她,其他的一切都没有看在眼里。欧阳暖握住他的手:“我没事,是公主受伤了。”
肖重华看了一眼,随即挥手做了个手势,接二连三地,原本藏匿在两旁屋檐上的刺客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人射倒,一个接一个地从屋檐上滚落下来,随后如潮水般涌出数也数不清的官兵,街面上,屋顶上,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一时之间,已经完全掌握了局势。
慕轩辕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比禁卫军更早地出现在这里!
欧阳暖松了一口气,这才回头查看慕红雪的伤势,却看到她整个人都已经昏了过去,董妃正用一块帕子捂住她的伤口,董妃抬眼看见欧阳暖,急声道:“先回燕王府再说吧!”
欧阳暖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慕红雪,未发一言。
驿馆的这场火,因为禁卫军扑救不及,烈火吞噬了整个驿馆,数十座房屋付之一炬。当时除了高昌国之外,还有不少人居于馆内,大火突起,仅有十余人由火场及时逃生,其余一百余人葬身火海。待大火彻底熄灭,已是傍晚时分。
等到慕红雪被带到燕王府的后院,就别提所有人有多么震动了。幸好,府里养着大夫,经过诊治,只是肩头中了箭,并不靠近要害,不会致命。慕红雪虽然痛得眼冒金星,额冒冷汗,但因有外人在,始终都勉强维持着笑容。使董妃对她的公主气度,赞不绝口。
而另一边的慕轩辕,匆匆包扎好了伤口,肖重华便将他送入宫中见皇帝去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和袭击,简直是太蹊跷了!
等到肖重华回来,已经是深夜,他才有机会细问出事的详情。欧阳暖摇了摇头,没有出声,旁边的红玉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欧阳暖在这个过程中,只是默默的出神。肖重华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在想……”欧阳暖颇有深意的说:“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
“为何有此一说?”肖重华心中深以为然,只是看欧阳暖似乎已经看出了蹊跷之处,才接着问道。
欧阳暖慢慢沉吟道:“我怀疑,此次驿馆失火,是南诏所为,意在破坏和约,搅乱两国局势,他们坐收渔翁之利。”这只是其中一个怀疑,也是比较明显的一个理由。
肖重华会意,点头道:“的确,陛下和高昌皇子同样有此怀疑,早不失火,晚不失火,偏偏就在高昌人入住驿馆的时间内着火,而且一旦着火就无法扑灭,实在太过蹊跷。可是,还有一重,驿馆防卫森严,京都里有禁卫军的上万人,南诏人再猖獗,怎么可能在这么严密的防卫下潜入驿馆放火,你觉不觉得很奇怪?”
欧阳暖慢慢道:“那陛下是如何处置的呢?”
肖重华笑了笑,道:“陛下将禁卫军的指挥使高将军收押问罪了,若是罪名属实,就是处斩。”
“高将军?这不是太冤枉了吗?”欧阳暖笑道,“禁卫军虽然是拱卫京都,但这火可是从驿馆内部烧起来的,禁卫军最多就是承担一个救火不及的罪名,大不了削职就是了,怎么还要了他的命呢?”
“这件事情问起罪来,总得有个替罪羊。如果最后结论是失火,那么仍需高进这个禁卫军指挥使来担起防务松懈、护卫不周的责任。这也是陛下对两位贵客的交代。不过,你怎么知道是驿馆内部失火?”肖重华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小妻子。
欧阳暖微微一笑,道:“驿馆若是外围失火,旁边的兴业酒楼和红袖招应当是第一个烧起来的,因为这两家的二楼都有无数布蔓,可现在反而是整个驿馆付诸一炬,不是很明显吗?”她想了想,随后道,“这位指挥使是属于哪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