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听到董妃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谁放三少爷出来的!”
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我!”随后,众人看见肖重华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行云流水之间,衣服带起一阵华光。
“董妃,重安是个男人,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若是今天你处死了严小姐,重安只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肖重华的声音很郑重,欧阳暖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这是男人的考虑,宁可名誉受损,也要承担起责任,而不像是董妃,宁愿斩草除根,也要永绝后患。
“母妃,请您放过她吧!”肖重安激动地道,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的话还没有落音,董妃就一个嘴巴扇了过去:“你疯了!她什么身份,不过一个下贱的礼物,怎么配得上你!”
肖重安眼泛红丝,脖子上青筋凸起,大声地叫嚷:“我不娶,我谁都不娶,你若是不让我娶了她,我就一辈子做和尚!”
董妃整个人气的发抖,一口气上不来,恨不得冲上再给肖重安一巴掌,她强行压抑住愤怒,说话的嗓子有点嘶哑,“难道你为了这个女人,要气死我吗?”
肖重安的声音和神情却都镇定下来:“是我轻薄了她,总不能害了她的性命。”
欧阳暖看着肖重安,在心里对这个少年另眼看待了,他虽然做事鲁莽,或许还对慕红雪存有爱慕之心,又一时糊涂做出侵犯严花蕊的事情,可他懂得承担责任,怜香惜玉,甚至不惜为此反抗自己的母妃,要知道,从前他可是连一句大声的话都不敢对董妃说的。这样,才有点肖家男人的样子,而不是一个唯唯诺诺跟在女人身后的废物。
董妃被气的脸色苍白,突然间好象老了十岁似的,脸上尽是疲惫。她望着自己的儿子,已经没办法再来强硬的法子了。
欧阳暖本来应该幸灾乐祸地看着这对母子彻底决裂,可现在看到肖重安为了严花蕊的事情居然敢反抗董妃,欧阳暖决定,帮他一把。
若事情是他轻薄了严花蕊,性质就很严重,但若是两个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就大不一样了。最多被人说肖重安年少风流,严家小姐的名誉虽然会受点损伤,可毕竟没有性命之忧。
欧阳暖眨了眨眼睛,微笑着对肖重华道:“你瞧瞧三弟,喜欢严小姐就直说好了,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呢!”
董妃闻言,气哼哼地看了一眼欧阳暖,冷着声音道:“郡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重华淡淡笑道:“暖儿的意思是,燕王府该办喜事了。”
董妃愕然地看了一眼欧阳暖,眼睛里的愤怒慢慢被理智所取代,她冷静地分析情势,将这件事变成一件风流韵事,总比让别人知道肖重安轻薄女子要好,娶了严花蕊进门,也比被人戳脊梁骨要好。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嘲讽:“重安,你既然喜欢严小姐,就应禀了长辈才是,怎能私自……事已至此,那就等你父王点头,挑个好日子,抬了严小姐做姨娘吧!”
肖重安脸色苍白。低头不语。
做姨娘?还是燕王府庶子的姨娘……刚才听到事情还转还满心欢喜的严花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孙柔宁的笑容有些掩不住的冷笑:“唉,重安你这件事情做的可真是太不地道,让董妃娘娘也跟着费心了。快起来吧,这样跪着像是什么样子,你还是自己去向王爷说明比较好。”
肖重安打了一个冷战,燕王是个冷酷到几乎严厉的人,若是他知道这件事,自己不死也要被他打成残废,这该怎么办呢?他求救似的向董妃望去,对方却冷冷别开了脸,就在这时候,肖重华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起来:“好了,我陪你一起去,父王不会将你怎样的。”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肖重安,脸上几乎露出惊喜的神色,有肖重华陪着,燕王也不会勃然大怒了。
董妃恨怒地看着欧阳暖,这一场仗,对方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但除掉了一个觊觎肖重华的苍蝇,还把这苍蝇塞给了自己的儿子,甚至不着痕迹地挑拨了自己母子的关系,肖重安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肖重华这样对他,他还不感恩戴德吗?
这样一想,董妃感觉被欧阳暖扼住了咽喉,难受得厉害!
肖重华看了欧阳暖一眼,那目光之中隐隐流动着关怀和温情,“我晚点回来。”说完,他便带着肖重安去了燕王的书房。
孙柔宁忙不迭地吩咐人给严花蕊掐人中,敷凉水,欧阳暖向她打了个招呼,便向外走了出去,却在走到廊下的时候被董妃叫住了。
“今天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这样直言不讳地问,欧阳暖便也回过身去,认真回答:“不是。”她没有预料到,严小姐会钻进这个套子,更没有安排肖重安在那里等着,最为吃惊的是,肖重安会对慕红雪有倾慕之心,居然会那么凑巧的抱着严小姐叫公主的名字。
董妃的目光闪了闪,显然是不相信,却没有再多说半句话,带着身边的人走了。
欧阳暖刚要下台阶,却突然看见一道人影闪过,不由厉声道:“谁在那里!”
一个穿着粉彩衣裙的年轻女子走出来,面容却是带了说不尽的惶恐:“姐姐——”
是肖嫣然,欧阳暖骤起眉头:“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廊下虽然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欧阳暖的面容却还是显得那样的干净清冷,肖嫣然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畏惧,一句话说不出来。
欧阳暖扬起眉,道:“若是有什么话说,就跟我来吧。”
走到凉亭,欧阳暖的脚步停了下来:“嫣然,你为什么没和大家一起回去?”
肖嫣然脸色有点发白:“是夫君觅到了一方上好的砚台,让我一定要亲手送到姐姐手里,谁知后来在宴会上我一直没看到姐姐……这才找了出来。”
肖嫣然以前看到自己都是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还从来不曾这样畏缩。现在这种表现,只能说明她亲眼看到了一切,或是,她猜到了什么。
欧阳暖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慌张,更没有丝毫内疚的表情,让肖嫣然很是不解,她终于忍不住道:“姐姐,今晚……你是故意冤枉严小姐的?你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欧阳暖如玉般晶莹剔透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衣裙上的褶皱,低声地道:“若是我真的与她有深沉大恨,我完全可以看着董妃处死她,何必还要为她解围。”
肖嫣然呆呆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