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太子的表情,但是各人心中都有疑惑,这里是先太子妃的住处,也就是太子的母亲的旧宅,他平日里是从不肯进来的,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还是没有任何预兆的!众人也只敢暗暗察言观色,悄悄揣测,却不敢抬起头来。
肖衍随意之极地一摆手:“全部下去。”看都不看伏地的丫头,他径自向屋子里面走去,来到正屋的门口,抬起头,望着牌匾上端丽秀气的“藏风”二字,状似沉吟,敛眉不语。
宁宝看到肖衍的神情,暗自一凛,又开口道:“太子,今儿是蒋侧妃生产,林妃娘娘派奴才来请您去……”
压根没把宁宝的话听进耳里似的,肖衍头也不回地问:“你说这藏风二字是不是太清冷了点。”
“啊!奴才不敢说,这是陛下的笔墨。”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宁宝呆愣之下,脱口一声回答,马上闭口,也望向那牌匾,心中暗涛翻滚,若有所思的打量肖衍的背影,太子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呢?
“您看,是不是先去蒋侧妃处——”
肖衍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宁宝无计可施,他曾见过太子阴冷的一面,很是惧怕,他根本不敢再去劝阻。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个丫头飞快地跑过来禀报。
“殿下,蒋侧妃娘娘产下一位小公子,恭喜殿下!”丫头抬起头,看着太子温文儒雅的含着冷淡的笑容,却不见任何特别的欢愉,过耳的似乎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她咽咽口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好消息再说一遍,可是看看太子的脸色,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暖月。”
两人同时疑惑地对望一眼,不明所以。肖衍复又补充一句:“这屋子,改名为暖月。”
宁宝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一直知道太子心底那个人是谁,可太子一直不说,他便也和其他人一样装作不知道,可是太子现在竟然要将这院子改作暖月阁,这是不是意味着,太子要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呢?这——怎么可能!那人可是燕王世子妃啊,这样的身份,太子若是强夺过来,还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灾难!肖重华手里有整整三十万军队,太子这是要硬碰硬吗?!
那小丫头看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便只是沉静地退居一旁,不吭声了。
肖衍视线顿在宁宝身上:“没听见吗?”
“是!”宁宝马上应声,心中不祥之感愈重,为何刚才那命令听到耳中,像是太子有孤注一掷的决定,他越想越寒,心头顿时沉重不少。
“怎么,想要向林妃汇报吗?”自言自语似的,肖衍说道,冰冷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瞥过宁宝,“跟了我二十年,竟然被一个女人轻易收买,真是自寻死路,你说是吗?”
被他冷眸掠过,宁宝忙低下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中胆战心惊:“殿下,奴才不敢!”
“不敢?不只是你,包括我身边的八名护卫和两名谋士,都已经成为了林妃的人,不是吗?她还真是善于谋划啊。”肖衍微笑着。
宁宝一听,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太子其人,他再了解不过,可是因为林妃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不得已选择背叛了太子,还以为自己可以凭着对太子的了解勉强躲过太子的厉眸,可他怎么忘了,肖衍有雷霆的手段和魄力,足以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不但聪明果断,阴险毒辣,而且十分的多疑,如今这样,只怕早已对自己起了疑心,却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待一个有力的时间,而现在,这时间终于到来了!
肖衍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从院子四周涌出无数的侍卫,肖衍淡淡道:“将这个叛徒凌迟处死。”
宁宝没有反抗,被拉了下去,临走之前,他重重向肖衍叩了一个头:“殿下,奴才知道您的心思,林妃娘娘也知道,奴才并不是要背叛您,而是因为您的心思将会引起大的动乱,若是逼反了燕王世子,那百姓又要吃苦了,殿下,奴才求您,收了这荒唐的念头吧!”
肖衍冷笑,他早已调查过,若是肖重华被逼反了,手下能动的有多少人马?首当其冲者当属距离京都几百里外的三十万兵力,只是据他调查,肖重华手里的势力还不止如此,他还牢牢握着金吾卫的控制权,再加上燕王府在朝中故旧门生无数,纵然自己是太子,也不能毫无顾忌。但是——肖重华再有能耐,造反谋逆这等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重罪,他可担得起?
如此一想,肖重华够胆反逆的可能性又小了很多。
再者,若是肖重华当真反了,只怕也讨不到好去,不说自己早在京都布防,肖重华的人未必动得了,只说自己的亲信刘洋,京都若有变故,他的四十万兵马首当其冲,立即便会率先进京勤王,各路军队亦会有所响应。
不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输的!那么,为何不将欧阳暖夺过来!
肖衍若有所思,良久,澎湃的内心在激荡中渐渐回复平静。
不再彷徨,他的神色也逐渐归于波澜不惊,慢吞吞的开口:“传我的旨意,从即日起,将林妃软禁于墨荷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