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烨的手提高,身体里的暴虐因子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的表情瞬间显得极其狰狞,有片刻几乎有当场杀了这个家伙的冲动!明明是负责护卫的,竟然敢擅离职守!他难道不知道他的任务就是保卫和亲的永安郡主吗?遇到危险只知道自己逃跑,该死的!
“王爷!”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远处响起来。
肖天烨一怔,随后抬起头,就看到菖蒲搀扶着红玉一步步向这里走过来,她们两个人满身的尘土,发丝散乱,脸上都是黑一块白一块的,红玉的一条腿还受了伤,膝盖的位置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皮肉,并且还汩汩往外渗血。
“暖儿呢?”肖天烨的脸上露出惊喜,红玉和菖蒲向来是欧阳暖的贴身丫头,寸步不离的,她们在这里,那她一定也在附近了!
红玉却看着肖天烨,眼睛里泪水不断地流下来:“王爷,救救我们小姐吧!求您救救她吧!”
一旁的菖蒲,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肖天烨看到这一幕,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暖儿没和你们在一起?”
红玉腿上还受着伤,却不敢耽搁,快速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明若?我派去的?”肖天烨的面色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他压根没有派去什么接亲的使者,他是自己亲自来迎接欧阳暖的,可惜明显被人捷足先登了!该死的!他骤然转身,身形电转般猛然挥拳,干脆利落的一拳打在马车上。
马车的车辕猛地晃动了一下。
肖天烨扬起拳头,又是一拳,直打得自己的手鲜血淋漓,他看了一眼受伤的伤口,只觉得心里的痛远胜过皮肉的痛,他回头,目光阴沉地盯着林副将:“若是暖儿有什么不妥,我要你用命来偿!”语至最后,声音像是从齿缝里厮磨出的。
林副将的身子一个劲儿地发抖,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一天很快又过去了。
房间里,欧阳暖从床上起身,穿起明若之前为她准备的冬衣,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回来开始,这屋子里的窗户就被打开了,不过,窗户外面多了很多护卫就是。欧阳暖猜测,不光是窗外,这座院子都被人团团围住了。
“醒了么?”温雅眉眼的男子突然在她身后说话。
欧阳暖下意识退了一步,男子却笑着将一件白狐裘递过来:“山上天寒地冻的,穿上吧。”
说着,他还很细心地递了一支腊梅过来,红色的花瓣,绿色的枝叶,淡淡的沁香扑鼻而来。
欧阳暖垂头,看着花:“我……”
明若笑道:“你喜欢梅花,这支梅花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高兴吗?”
欧阳暖皱起眉头,自己和他说过喜欢梅花的事情吗?中途她似乎醒来过,可是那时候她和明若说了什么,她竟然都不记得了。怎么会——她的记忆什么时候会差到这个地步了?明明说过的话,竟然转眼就忘掉了。
“今天我吩咐他们准备了玫瑰酥,不过南诏的厨子毕竟是仿照着你形容的做出来,还不知道味道会怎么样!我有点期待呢!”明若看她神情越来越困惑,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深了。
欧阳暖更加惊讶,自己竟然连喜好吃什么都说过吗?难道她的年纪已经到了随时会忘记说过的话的老年了吗?
这——怎么可能!她虽然不说过目不忘,记忆力却是极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欧阳暖更加的困惑,她不仅开始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有时候突然看见明若,她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这一切都不对劲,很不对劲。欧阳暖怀疑自己每日的饮食有问题,可是用银针试过,却都试不出任何东西。不可能有银针试不出的毒药,除非这根本不是毒药。只要仔细想想就可以明白,明若绝对不会用慢性毒药这么笨,要杀她,一刀结果了也就是了!如果不是毒药的话,让她记忆力减退的东西,又有什么作用呢?
欧阳暖怀疑,明若是想要让她变成一个受他控制的棋子,完完全全的捏在他的手心里的人。
事实证明,这个猜测虽然不全中,却也实在不远了。
她知道,若是让情况继续发展下去,自己真的会变成傻子的,这样不行!欧阳暖环视了一圈屋子的四周,没有纸笔,没办法了,她迅速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悄悄在墙壁上试了试,随后便用力地写了起来。
表面上看,欧阳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可实际上,该记得的事情,她一直都记在墙壁的隐蔽处,也许是太相信那药物,明若对欧阳暖伪装出的表现一点也没有怀疑。
但很快,那负责打扫房间的哑巴丫头就发现了这个秘密,随后告诉了明若,第二天,墙壁上的字就消失了,随后不管欧阳暖刻多少遍,那字都会不断地消失。她渐渐明白,这种挣扎在对方看来,无疑是徒劳而且可笑的。
纵然可笑,欧阳暖也不想忘记自己是谁。
这一点,很重要。
“喝姜汤吧。”自从逃跑的事情发生后,每次喂姜汤的时候,明若都是亲自来的。
欧阳暖隐约猜到,问题就出在暖身的姜汤里,可是她不得不喝。就算不喝姜汤,她也不能不喝水、不吃饭,总有能够下手的地方。所以她在察觉了这一点后,每次当着明若的面把姜汤乖乖喝下去,随后又想方设法吐出来。
多少会有药被咽下去,所以欧阳暖的记忆力还是不断在恶化,不过,总归是比刚开始的速度要慢了许多。
“肖天烨下令搜山了。”
欧阳暖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轻轻摇头:“肖天烨?为什么要搜山。”
明若目光闪了闪,道:“你连肖天烨都不记得吗?”
欧阳暖抬眸,眸中显得很迷惑:“我应该知道他是谁吗……”
明若笑:“他逼着你背井离乡,离开父母亲人,还杀了你的弟弟,算是你的大仇人……”
除了爵儿的事情外,虽然他说的话有一半是事实,但欧阳暖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似乎——
她继续用困惑的目光看着明若。
明若看着她,语气极之温柔,又隐约有几分叹息:“亏你还对他一片痴心,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根本就是个恶鬼呢!你之前不是恨他恨得要死吗,怎么能这样轻易忘记呢?”
欧阳暖的眼睛眨了眨,仿佛深受迷惑。
明若的声音沉了下来,响在欧阳暖的耳边,带着蛊惑:“你想想看,若不是他,你何必受这么多苦,受这么多伤,还被关在这个地方,他才是你的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