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畔,珠翠围绕的夫人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说话,只见花园深处走齐夫人脸色慌乱的跑了出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那些个夫人齐齐皱眉,在别人家里做,弄得这匆忙的样子,没有半点仪态可言,真是丢尽官太太的脸。谢氏正陪着柳老夫人,知府夫人几人在说话,听到这样的呼喊,作为主人,虽不喜也不能置之不理,赶紧迎上去,问道:“齐夫人,如此大呼,可是有什么大事?”
齐夫人听了这话,也明白谢氏嫌她失了礼数,她是故意做出这样的举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到时候抓到云卿偷人的时候,才能闹个人尽皆知,于是装作没听明白,眉心皱紧,夸张大喊道:“沈夫人,云卿刚才说头晕站不起来,你赶紧请个大夫过去看看。”
一听是沈家小姐头晕了,其他夫人了纷纷开口让谢氏赶紧派人请个大夫来,谢氏也急了起来,不过她没有慌,眉目带着几许锐利,“云卿身边有人服侍么?”
“没有,当时我们两人想静静的赏花,没有让丫环跟上。”齐夫人肯定不会让丫环来打乱她的计划,早就支开了她们。
留一个要晕的女子单独在花园里,今日宴请的还有男,这要撞上了可是浑身说不清的,眼看谢氏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柳老夫人浑浊的目光闪了闪,站出来道:“文娘,现在还是赶紧去请大夫来,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是啊,看那样子,云卿晕的很厉害,差点倒在地上了。”齐夫人添油加醋的说道。
谢氏也没有法子,派了琥珀拿了帖子去请大夫,齐夫人带着她们往花园深处走去,心里暗暗自得,算一算身后跟来看的夫人,除了柳老夫人,柳大太太,还有知府夫人也在,这么一大堆人看到云卿的丑事,不到一个时辰,保管全州府都知晓了。
“可到了吗?”谢氏作为母亲,心内焦急,一路问了好几次。
“前面那块花荫就是了。”眼看目的地就要到了,齐夫人步伐越来越快,恨不得插着翅膀瞬间移动。
谁知,到了那块花荫下,众人四处一看,哪里有见到人影。
“齐夫人,你有没有记错,是不是这块地方?”柳大太太微蹙着眉头,不悦的盯着齐夫人,这怎么做事的,一切不都早商量好了吗,这样还能出纰漏。
齐夫人拿着帕子擦擦额头的汗,也有些奇怪,她肯定没有记错地方,荔园虽然很大,但是她每次拐弯都是选右边小径,想了想,这才道:“也许是太阳照过来,云卿觉得晒人,移了个位置。”
此时日已升空,由东往西移动,倒也有几分可能,于是又浩浩荡荡的往前头寻去,转过一个花棚,到了一处玲珑吊藤花棚前,齐夫人耳尖,听到里面几声不寻常的梭梭响动,偶尔夹着模糊细微的男子粗喘声。
原来是弄到了这里,也好,这样更显得小贱人是故意支开人要和奸夫偷情的。
齐夫人心中大喜,故作疑虑的探头看了看,轻声对着众夫人道:“这后面好似有什么声音,我去揭开看看。”说完,上前几步,满心踊跃的将那吊藤用力往两边一拨。
只见密密垂落的宽叶花藤后,两个年轻男女搂抱在一起,就连外面多了观众都没有注意到,倒把一些个已经嫁人的夫人都惹得脸红了起来。
齐夫人拉开藤蔓后,柳大太太就开始说道:“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不要脸的和男人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缺德,养出这么个东西来,要是我生出这样的姑娘来,还不如撞死在这里,免得对不起祖宗啊!”
齐夫人也装模作样的道:“哎呀,这离云卿休息的地方很近,不会是云卿吧?”她一面说,一面慢慢的转身,孰料一转身,看到那男人的背影,眼神凝了凝,这葡萄青四合云纹丝绸直裰,正是儿子今日的穿着,王二狗一个市井无赖,决计不起这样的好料子做衣裳,不由开口唤道:“守信?”
男子闻声这才惊的抬起头,侧开身子唤了声“娘”,一直被掩盖在他身形后的女子容颜终于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
面皮透粉,眼内含着春水一汪,身上穿着翠绿裳子的女子,哪里是云卿。
一直紧张握着帕子的谢氏终于松了一口气,众多夫人都在,她刚才生怕这人真的是云卿,被发现这种事情,那可真的是没脸面活下去了。
那边柳大太太面皮都快要被血冲破了,顾不得礼仪仪态,冲上前一把将那女子拉了出来,一巴掌就扇在她的脸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柳易青方才还沉浸在欢愉之中,被一巴掌打醒后,一手捂着刺痛的脸,看着周围围着的夫人们,这才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脸上终于露出了绯红的羞涩,小声呼唤:“娘……”
柳大太太现在是又羞又恼,刚才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本来是要损云卿和谢氏的,如今自己打自己嘴巴,若不是现在不能做,她恨不得将柳易青掐死,提高声音道:“你刚才在那后头做什么?”她必须要将刚才那一幕说开,否则的话,被人看到柳易青和男子在这拥吻,那柳家女的名声就全部毁了。
接收到柳大太太的暗示,柳易青脑中飞快的转动,这找个什么借口才好,突然,灵机一动,立即抬头道:“是这样的,女儿刚才在这赏花,不小心风吹了花尘入眼,刚巧齐公子路过,就帮着女儿吹一吹。”
齐守信从看到这么多人后,头脑就有些蒙了,此时倒显出几分小聪明来,连忙点头应道:“是啊,是啊,我刚好也在这附近赏花,看到柳小姐眼睛红了,才帮忙吹去了尘灰。”
“这灰倒吹的奇怪,还吹到了花棚后去了。”一个夫人拿帕子捂着嘴,讥讽道,莫不是当大家都是瞎子,刚才那样,是吹灰么,再抱紧点,只怕拉都拉不开了。
虽说知道这借口牵强,柳易青也只有强撑着辩解,她不知道刚才怎么就跟鬼魂上身一样,非要在这个时候亲热,“那当然,这花园中人来人往的,齐公子一时好心帮人吹下灰,要是被人错看了传出什么,那不是毁了我的名誉么,所以才提议避到吊藤后的。”她说着,突然脸色一阵发白,腹中传来绞痛,不自觉的弯下了腰。
“怎么了?”柳大太太虽厌烦她在刚才给自己丢了脸面,见她脸色苍白,还是伸手扶着。
“腹部……痛……”如刀在小腹割裂,柳易青双手抱着腹部,额头细汗阵阵。
一个夫人突然掩着口叫了起来,指着柳易青的小腿道:“她……她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