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跟何氏抱着两个娃进了房间,杨氏不停地掉泪,说道‘这两娃都像菊花,也像槐子。眉眼像槐子,这小嘴巴跟菊花小时候一个样,鼻子也像菊花。”
何氏红着眼睛,将手中的女娃送到刘黑子媳妇面前,道:“刘家妹子,我家菊花怕是要过几天才能喂奶,眼下就麻烦你了。青木娘,今儿可不能掉泪,你把眼睛哭红了,等会菊花见了该难过了。”她还有一句话没说,眼下菊花生死不知,这么哭可不是晦气么?
刘婶接过孩子,劝道:“少奶奶生了个双胞胎,这是多大的喜事,该高兴哩。亲家奶奶放心,少奶奶肯定会没事的。东家奶奶,能给小少爷喂奶,那是我的福气。
哎呦,瞧这小模样,长得多好。”
杨氏也反应过来,忙道:“嗳!不哭,不哭!这是喜哩!呵呵,该笑哩!”说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何氏见了心里难受,又惦记菊花,便对杨氏道:“你在这陪着刘家妹子照看宝宝,我出去瞅槐子那边要不要帮忙。”
杨氏忙答应了,忽然她惊叫道:“葫芦哩?我家小葫芦半天没见了?青木,青木——”
青木在外面答应一声,听见娘找葫芦,忙道:“我让黑丫带他玩去了。黑丫——”
黑丫赶紧从厨房里小跑出来,道:“大舅爷,葫芦玩累了,我抱他在少奶奶床上睡了。我刚才去瞧了一遍,睡得香香的哩!”
何氏听了·拍拍杨氏的手道:“你甭急,我去瞧瞧。”
就在男人们焦急等待,杨氏跟何氏强忍不安,在厨房给秦大夫和云影弄吃的时候,产房的门终于打开了,秦大夫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地走了出来,跟着就是刘云岚,也是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端着盆污水,胳膊上挽着一篮杂物布巾等出了房门。
张槐一把拉住秦枫,颤声问道:“秦大夫,菊花她······”
秦枫拉下口罩,吁了口气,略有些疲惫地点头道:“菊花没事。”
槐子大喜,急忙道:“我能进去瞧她不?”
秦枫想了想道:“你换一身干净衣裳,带上口罩,进去看一眼就出来。不要呆久了,反正这时候她也不好多说话·等晚一些你再进去陪她。”
槐子急忙点头,冲回房间去准备,一时又想起房门口没了人看着,又停下脚步,等青木进来,急忙拉住他道:“你守在这,不要让人进去,我去换衣裳看菊花。说完不待他答应,转身就冲向卧房。
青木无奈地瞧着他的背影,自己虽然也很想进去看妹妹·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媳妇生产的时候,他也没进去哩·槐子这是得了秦大夫允许的。
郑长河跟张大栓满脸急切地上前,一边一个夹住秦枫,郑长河道:“秦大夫——”秦枫眼见杨氏跟何氏也冲进堂屋,不等他开口相询,就打断他的话,主动对他们道:“走,出去说!”
于是几人簇拥着秦枫来到厨房,这里离房间远一些·不容易吵到菊花·再说,何氏也做好了饭·想着让秦枫吃一些,人家累了半上午·总不能还让人家饿着肚子。
秦枫先脱去帽子手套外褂,交给刘云岚去清洗。
然后,他舒展了下手臂,坐到小方桌前,接过何氏递来的饭碗和筷子,对着几个热气腾腾的菜肴,刚搛了一口菜吃了,就觉得四双眼睛殷切地盯着自己,这如何能吞得进?
于是,他放下筷子苦笑道:“郑叔郑婶,张叔张婶,你们想问啥,就问吧!”
顿时,几个心急的爹娘也顾不得无礼了,叽里呱啦问出了一堆话,颠三倒四,但无非就是那个意思:眼下菊花要不要紧?往后身子会不会有大碍?
秦枫为了菊花的生产问题苦思纠结了好几个月,曾经束手无策过,那心里也是很郁闷压抑的,此时他却斩截、坚定地说道:“菊花无事。我定会将她调养复原,一点毛病都不留。过几年照样能怀孕生产。”
他狠狠地吐出心头一口浊气,感觉身上轻松不少。孩子生出来了,他就能大展身手了,借着菊花做月子,表里一齐治,将她身子调养好。
郑长河等四人大喜,他们明显觉得秦大夫这一番话同往常大不相同,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不会这样说。
杨氏跟何氏到底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小声哭泣着。
张大栓和郑长河也不管她们——娘们总是爱哭的——他俩忙乐呵呵地劝秦大夫吃饭,又殷切地帮他搛菜。
郑长河道:“我也吃些,觉得有些肚饿哩。”说着起身去盛饭,惹得张大栓一阵笑,他自己却也搛菜吃个不停,秦枫见了微笑。
何氏抹了一把眼睛,问道:“秦大夫,菊花这身子是不是亏很了,不然要养好几年
秦枫摇头道:“也不是这么说。菊花年纪小,那伤口很容易长结实,算起来,比刘婶好养多了。
不过是为了谨慎些,晚几年再生第二胎比较好。毕竟她身上动了刀,多养几年,往后生产才没有危险。”
众人都点头说这话有道理。
厅堂里,张槐换上早已备好的衣裳,进去产房,只见云影正坐在床前,轻声对床上的菊花说着什么。
他轻轻地走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菊花,乌发散落枕上,衬得她格外憔悴柔弱,顿时眼眶就湿润了。才两个时辰的工夫,他却觉得恍若隔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强笑问道:“可觉得疼?”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怎能不疼哩?这不是废话么!
于是又道:“你放心养着,家里都好,宝宝也好,有刘婶喂奶,你不用担心的。”
菊花见他站在床前,干巴巴地陈述着,跟汇报工作似的,头上的帽子也戴歪了,看起来十分可笑,忍不住眼泪就涌了出来,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只是含泪微笑看着他。
她躺在那,无法点头,也不敢动弹,伤口疼痛得很,但是神情却是轻松欣慰的——她果然逃过了这一劫。
槐子慌忙俯身为她拭泪,一边哑着嗓子哄道:“莫哭,莫哭!我就在这陪你,过几天就好了……”
云影见他用手为菊花拭泪,忙递过一块棉布,一边劝他道:“槐子哥,你看看菊花就出去吧。她眼下宜静心凝神,不宜过于悲喜。我待会为她施针让她睡一觉。等晚上你再来跟她说话,那时她精神就要好些了。出去跟婶子大叔说清楚,劝他们晚点再进来看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