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rì)早上起来,姚谨就觉得浑(身shēn)酸痛,尤其是腿上的肌(肉ròu),每一走动就会疼,这就是长期不锻炼的结果,姚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和丈夫一起走了,其实姚谨很喜欢上山采药的。
巧儿看见娘在家,她很高兴,搂着布娃娃粘着姚谨让她抱,姚谨原本让公爹做的学步车,因为木器店的生意突然好转,还没来得及做出来,姚谨只得把巧儿抱回屋,她一边给巧儿讲故事,一边打络子,也好赚点零花钱。
好在巧儿有故事听的时候一直都很乖巧,姚谨打了几个络子,李姜氏抱着乖官来了,她把孩子放到(床chuáng)上跟巧儿玩,嘴上开始探问昨天的事儿,姚谨一听就知道婆婆什么都没有说,李姜氏这是来探话来了。
因为种草药的前景如何姚谨并不知道会怎么样,再说种草药也是技术活,就算她告诉了李姜氏,李姜氏也学不来,而且传扬出去也不大好,姚谨便随意编了一个理由,也不肯多说。
李姜氏觉得姚谨藏私,心中不满,她转而又开始探问富贵蛋的做法,姚谨不免诧异,李姜氏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上次自己和大郎做松花蛋的时候,她可没有伸手……二人说话的功夫,乖官蹭蹭爬到巧儿跟前,一把夺去了巧儿怀里的布娃娃,巧儿一向胆小,见弟弟抢去了她心(爱ài)的东西,便“哇”的一声哭起来。
李姜氏笑道:“哎呦乖官,长出息了啊,能抢姐姐东西了!嫂子,你这布娃娃做的真好看,别说孩子了,就连我看着都喜欢,不如给我们乖官也做一个吧!”
姚谨明白李姜氏话里的意思,这是不想还巧儿这个布娃娃了!一个小孩子的玩具当然没有什么紧要,但是李姜氏这样教育孩子可不行!况且巧儿泪眼婆娑的看着呢,姚谨抚养她这么些(日rì)子,心里也是很喜欢她的,做娘的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屈,姚谨便笑道:“等我得了空再给乖官做一个吧!乖官是好孩子,还是把布娃娃还给你姐姐吧!抢人的东西可不是好习惯!那是坏孩子!”
巧儿听见娘这么说,便停止哭泣等着弟弟还她布娃娃,乖官还小,自然不懂姚谨说什么,李姜氏闻言却越发不高兴了,大伯嫂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一把夺过乖官手里的布娃娃扔到巧儿面前,乖官立刻嚎啕大哭,李姜氏伸手便要打。
姚谨忍不住皱眉,哪有大人这样教育孩子的?再说丈夫也不愿意她跟李姜氏过多来往,姚谨也觉得跟她说不到一块儿,此刻也不怕得罪了她,便直言道:“弟妹,你教育孩子还是回自己屋里去好,在我屋里打孩子弄得哭哭啼啼的,别人听了算什么!”正在这时,院子里李杨氏喊道:“谨娘,你兄弟来了!”
姚谨懒得理会李姜氏,赶忙抱着巧儿出来看,来的人可不正是姚世文!他正腼腆的对着李杨氏笑着。姚谨笑道:“二郎,你今天怎么突然有空来了?快进屋里来坐!”
姚世文给李杨氏打了招呼,随姐姐往东厢来,这时候李姜氏也抱着哭闹不休的乖官从屋里出来了,李杨氏一见,忙问道:“乖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李姜氏说道:“还不是巧儿手里的布娃娃惹的祸!乖官也喜欢……”她原本琢磨着婆婆看重大孙子,说不定能把布娃娃从小丫头片子手里要来,一个布娃娃原本不值什么,可是大伯嫂的无视让她不舒服,她就是想让大伯嫂看看,他们家乖官才是婆婆心尖上的人……
哪知道李杨氏居然说道:“一个男孩子喜欢刀啊剑啊什么的还行,喜欢什么布娃娃!没的长大了女里女气的!”李杨氏说着,指着姚世文说道:“这是你大嫂的娘家兄弟,小时候是咱们潭拓镇有名的神童,你还不快见礼!”
李姜氏知道姚谨的娘家兄弟是一个秀才,此刻一见姚世文居然是一位唇红齿白的翩翩佳公子,她不知道怎么忽然心多跳了两下,早把刚才的诸多不满都抛到了脑后,她只感觉自己的脸发(热rè)、心发慌,李姜氏怕被人看出来,赶忙低了头说道:“叔叔有礼!”
姚谨笑道:“二郎,这位是我二弟妹,你应该叫二嫂。”
姚世文跟李姜氏打了招呼,这才随着姐姐进了屋,他打量着姐姐的房间,虽然屋子显得低矮了些,但是两间房是通开的,中间隔着一架屏风,看起来还算宽敞,屋子里东西虽不多,不过收拾的很整洁、很温馨,姚世文笑道:“姐姐把家布置的很好,比你当初的闺房漂亮。”
姚谨一边给兄弟沏茶一边笑道:“二郎,怎么今天没去县学?”
“姐,这不是前几天(春chūn)耕嘛,过几天又是潭拓寺庙会,县学里放假……姐,你猜我今天为什么来了?”
姚谨递过茶去,看见弟弟虽然带着黑眼圈,却满面喜色,便说道:“是不是书写完了?”
姚世文笑道:“可不是,其实我昨天就应该来,不过想到你跟大哥去山上了,我就只好等到今天!就是想告诉你,昨儿我把书稿卖了,姐姐你猜卖了多少银子?”
姚谨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晃了晃,说道:“五十两?”一两银子按着八百块来算,五十两银子相当于四万,一本书若是有四万块的稿费,貌似也不少了吧?
姚世文笑道:“二百两!我这次得了二百两的润笔费!”
姚谨一呆,随即喜道:“这么多!真是太好了!你再多写几本书,把家里的房子好好收拾收拾,将来也好娶一房好媳妇!”
姚世文听见姐姐说这个,脸又红了,他也不多说话,而是掏出一张银票来“姐,这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你!”
姚谨迟疑了一下,想到这是自己的亲弟弟,若是不收,他肯定不会答应,自己以后还有很多故事等着他写呢!姚谨便伸手接过来,嘴里说道:“二郎,这几(日rì)你肯定累坏了,还是回家好好歇歇吧!眼见你瘦了不少,黑眼圈都出来了,肯定是写书熬夜来着!等你把(身shēn)体养好了,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哪有!是我得了这些银子昨晚兴奋的没睡好……咦!姐!你真的还有故事?快讲来听听。”
姚谨笑道:“心急吃不了(热rè)豆腐,你急什么!我还要再仔细的想一想那个故事呢!你最近也多歇歇,看看你的功课,过些(日rì)子再写下一本不迟!”其实姚谨是觉得那本《倩女幽魂》应该能大卖,等那本书畅销了,弟弟下一本书的润笔就应该更高一些,所以不必急着写第二本……
姚世文不知道姐姐打的主意,因为受到《倩女幽魂》的启发,姚世文心里也有一个故事想写,所以他听姐姐说故事还没有想好,便也不催促,姐弟二人说了一会儿闲话,眼看要到中午了,姚谨张罗着做饭,要请弟弟吃一顿好吃的,姚世文怕给姐姐添麻烦,怎么也不肯,姚谨拦不住,也只有随他去了。
姚世文从李家出来,缓缓地向自己家方向走去,(春chūn)天正午的阳光照在(身shēn)上,暖洋洋的,当他走到金风酒楼楼下,上面有人喊道:“姚二郎,快上来,大家同吃一杯。”
姚世文抬头一看,楼上正是县学的同窗杜燕桢在向他招手,姚世文以前一直手头拮据,大多时候都是同窗请他,因为怕回请,虽说同窗之间不必太讲究这个,但是总吃人家的却不肯回请人家,时间久了难免被人瞧不起,所以姚世文很少和同窗出外应酬,现在他怀里揣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觉得底气足了,见杜燕桢喊他,姚世文便想也没想的直接进了金风楼。
到了二楼雅间,杜燕桢已经迎在门口了,姚世文笑道:“都有谁在?”
“几位县学的同窗,沈邈、谢世珍、王频,还有白家驹……”
姚世文一听见白家驹的名字,便有些不喜,可是这时候又不能转(身shēn)就走,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雅间,姚世文一进来,一直和他比较亲近的沈邈和王频就站起来说道:“世文,你来的晚了,先罚酒三杯。”
“对对,这家伙一直自命清高不肯和咱们喝酒,今天绝不能轻易饶了他!”
姚世文笑道:“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明明是我不善饮才不敢跟你们应酬,今天居然还要罚酒,到底是何居心!”他说着又和在座的另外几位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这时候酒菜也上来了。
在座的几位都比姚世文年岁大,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兴奋,沈邈说道:“靖难这一场仗打下来,若是成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实缺的位置呢!可惜把咱们的秋闱都耽误了,等仗打完了,咱们便是中了举人,中了进士,这实缺的位置也很难到手了……唉,也不知道这场靖难到底能不能成功……”
闻听此言,众人都有生不逢时之感,谢世珍说道:“要我说燕王曾经两次率师北征,行军打仗很有经验,且兵强马壮,再说建文帝施行削藩,周、齐、代、岷诸王的利益都受到了损害,他们自然都是站在燕王这边,所以还是燕王的胜算比较大。”
白家驹忙说道:“诸位仁兄,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小心隔墙有耳,锦衣卫可不少吃素的。”
王频笑道:“对对,那咱们就说说那个花花太岁,世文还不知道吧?杨林昨晚上终于碰了大钉子!今天上午县太爷派了吴督头亲自带人锁拿了。”
大家都知道姚世文姐姐被花花太岁侮辱的事儿,所以这才提起。
姚世文虽然多喝了几杯,头脑还是很清醒,他心里虽然对花花太岁恨极,但是面上没有丝毫表露,只是诧异道:“被锁拿了?那杨林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到底还是读过几天书,知道什么底线不能碰,他能碰到什么大钉子?”他说着,疑惑的眼神扫了白家驹一眼。
王频笑道:“你再也想不到,他昨晚上跑到仙客来客栈,居然调戏了住在那里的安成郡主……”
“安成郡主?”
“是啊,安成郡主的燕王的女儿。”
姚世文疑惑的问道:“花花太岁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嗨,他当然不知道那人是安成郡主了!听说安成郡主去年就微服到潭拓寺来上香,今年又来了,她特意来给燕王祈福的,哪知道长得居然像那个两年前大红大紫的伶人灵官,那花花太岁还以为安成郡主是灵官呢!可不就碰了大钉子了!”
姚世文先前听见安成郡主住在仙客来客栈,心底豁然开朗,那客栈可是白家的产业!他一边注意着白家驹脸上的表(情qíng),一边摇头道:“不通不通,一个堂堂的郡主,(身shēn)份尊贵,(身shēn)边侍候的人当然少不了,怎么能容那花花太岁近前?肯定是以讹传讹吧?”
白家驹一言不发的喝着酒,仿佛这事儿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