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过了年,到了李子轶回京卸任的时候,一家人雇了大船回京,本来以为早早的就能回京,结果大船到了京城,居然不能靠近码头,全家人都到甲板上去看,只见港口里到处都是船,派了人仔细一问,原来是三宝和尚下西洋回来了。
姚谨一听,顿时大喜,李子轶忍不住问道:“让他们这么一闹腾,咱们天黑能到家就不错了,你怎么还满脸喜色?”
姚谨笑道:“我想到了能让你升官的法子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郑和下西洋可是带回来很多好东西,别的不说,各色农作物的种子就不少,咱们让堂兄跟他要点,你回去直接到鸡鸣寺去……”
李子轶笑道:“卸任之后我还不知道能到哪里为官呢!若是到了地方做不了主官,有什么样的农作物种子也是白搭。”
“怎么能这么想?”姚谨忍不住奚落他道:“大郎,我看你现在一点都不为百姓着想,若是有了好的农作物,亩产几千斤,推广开来,那得多收多少粮食啊,农民遇到灾年也就不怕了,便是你做不了主官,这份功劳也少不了。”
李子轶听了也不生气,而是哈哈大笑道:“谨娘,这会儿你居然来教训我来了,我又不是没种过地,粮食亩产能有几百斤就不错了,还想要几千斤,那怎么可能?我做梦都没想到这样的好事。”
姚谨笑道:“谁说不可能?要不然咱们打赌怎么样?”
清官和明官在一旁凑趣道:“爹爹,跟娘赌了。”
李子轶气道:“滚一边去,我看你们两个小子没安好心,分明是想让你爹爹输!”
李家雇的大船不能靠岸,只得让一艘小船帮忙给岸上送信,又找了一个距离京城远一些的码头停靠,直到天色将黑了,一家人的车队这才进了京城,姚谨掀开车窗,看着万家灯火的京城,心中很是感慨,李子轶搂住了她是腰,笑道:“谨娘,真的有亩产几千斤的作物?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是事(情qíng)多了,你不信?要不然咱们打赌怎样?”
李子轶一使劲儿,就把姚谨抱到了他的腿上,一边用胡子扎姚谨的脸,一边笑道:“赌就赌,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不成!现在儿子女儿可不在(身shēn)边,没有人给你撑腰。”
姚谨捂住他的嘴,嘻嘻笑道:“好啊,这次谁输了就给对方洗一年的脚,怎么样?”
李子轶连连点头“洗脚怕什么?便是不打赌,夫妻间给对方洗洗脚也没什么,我很乐意。”
姚谨说道:“那好,你一会儿下了车就去鸡鸣寺,跟堂兄说你要玉米和红薯。”她把玉米和红薯的模样仔细的说了说,李子轶到了家门口,让姚谨下了车,他自己坐车直接去鸡鸣寺了。
李家在京城的房子一直都有下人打理,这次住进来倒也方便,姚谨一下车就看见哥哥家里的洪管家站在大门口,他看见姚谨下了车,赶忙迎过来“姑(奶nǎi)(奶nǎi)好,我家老爷和二老爷在这里等了一下午,因为晚上有同僚请吃酒,这才一起走了。老爷临走的时候说了,明天府里家宴,请姑(奶nǎi)(奶nǎi)一家一定要去。”
姚谨笑道:“那好,你回去跟哥哥嫂子说,让他们费心了,明儿我们一准去。”
看着洪管家走了,姚谨这才往院子里走,看房子的是一对老夫妻,那婆子给姚谨行了礼,便在木棉旁边边走边说道:“今儿洪管家派了好几个丫鬟婆子,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其实老奴也是天天打扫的,屋子并不脏……”
木棉笑道:“你啰里啰嗦的说个什么?夫人哪里会不明白?”
清官、明官回到了故居,高兴的挨着屋子乱串,巧儿也很高兴,帮着姚谨指挥着下人把带回来的东西都归置起来。
余官跟着两个哥哥疯玩了一会儿,便嚷嚷着饿了,姚谨一看天已经完全黑了,李子轶这时候不回来,大概是又陪着堂兄吃上了,便也不再等他,一家人张罗着吃饭,饭后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路坐船虽然不累,却也困乏,便早早的都睡下,姚谨也躺在(床chuáng)上,随意翻看一本书,等着丈夫回来。
一直到了二更天,姚谨听见李子轶的脚步声,赶忙从(床chuáng)上起来,她一打开门,李子轶正走到门口,姚谨笑问道:“又陪着堂兄喝酒了?”
李子轶笑道:“你堂兄那里都是素酒,喝不醉人的。”
姚谨帮他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夫妻二人上了(床chuáng),李子轶拥着姚谨,笑道:“你猜这次你堂兄为我谋了什么职位?”
姚谨闭着眼睛,在李子轶的(胸xiōng)前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笑道:“这我怎么知道?不会是哪个府的知府吧?那也升迁的太快了些,会遭人病垢。”
李子轶笑道:“不是,你堂兄为我谋了保定府的通判之职。”
姚谨顿时睁开眼睛喜道:“那是从五品的官吧?”
“可不是!通判是在知州下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这一职,品阶虽然不高,却是由皇上直接委派辅佐郡政,相当于知州副职,且兼有监察职责,有直接向皇上报告的权力……这次,公主也帮忙说话来着,明儿你可得去谢谢人家。”
姚谨笑道:“那是自然,便是没有这事儿,也总得见一见,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没想到刚回京就得了这消息。”
夫妻俩都很高兴,通判的位置极为重要,连知州向下属发布的命令,都要通判一起署名盖印方能生效的。李子轶笑道:“咱们在京里呆几天就走,我想先回老家一趟,再去任上……”
“啊?那样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咱们得的消息早,明儿我就去吏部,两个月之内到任,咱们也能在老家呆上十天半月的,富贵不还乡,岂不是锦衣夜行?今天高兴,咱们是不是应该庆贺庆贺?”李子轶说着,便压向(身shēn)边的妻子,又摸又吻,夫妻俩少不得一番**。
次(日rì)上午,李子轶便去了吏部,因为有姚广孝打过招呼,一切都很顺利,姚谨本来还想着能在京城住上三两个月,哪知道隔几天就得走,从余杭带回来的东西,倒也省了归置了。
下午,一家子便一起去姚家,没想到安成公主居然也到了,姚谨先去拜见了公主,然后才跟兄长和弟弟叙话,兄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见了面少不得一番唏嘘,一家人说说笑笑,倒也(热rè)闹,不过因为有安成公主在,屋子里少不得要挂着珠帘,即便如此,姚世祥和李子轶也都很拘束。
二人正要出去叙话,只听安成公主笑道:“姐姐,巧儿越来越漂亮了,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吧?有没有合适的人家?若是没有,我可是想着给做一个大媒。”
此言一出,姚世祥和李子轶便又坐了回去,巧儿闻言脸顿时就白了,姚谨不明所以,安成公主这是要给谁做媒?难道是她的侄子?那可不成!姚谨可不想把巧儿嫁到皇家去,那样的话,孩子的一辈子可就毁了,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姚世文,只见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姚谨这才放了心,她的心思,二弟自然明白的,倒也无需多解释,既然如此,想来安成公主倒也不会自作主张。
想到此,姚谨便笑道:“这孩子还没定亲呢,若是公主肯为巧儿做媒,那是她的福气。”她说完,看见巧儿急得要哭的样子,便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巧儿一时间不明白娘是什么意思,忽然看到珠帘外面的姚景辉也冲她直使眼色,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忙低下了头。
安成公主笑道:“我看咱们家景辉就不错,小小年纪,去年就考中了秀才,和巧儿郎才女貌,多般配呀!不如咱们就亲上做亲,如何?嫂子?”
公主肯开口叫她嫂子,那是多大的面子啊!姚孙氏心中纵然千百个不愿意,却也不敢说出口,她呐呐道:“我自然没有意见,全凭公主做主。”
姚谨这会儿也明白了,估计就是姚景辉想出来的主意,说不定就是他求了公主出面给说媒的,这小子还是那么多鬼心眼,不过如此一来,倒也皆大欢喜,家宴变成了定亲宴,家人都喜气洋洋,唯有姚孙氏心中不忿,不过宴席过后她一听说李子轶已经升了五品官了,她的心便也舒服了些,五品官说出去总比七品官好听些……
巧儿闻听两家订下了她的亲事儿,羞得急忙躲在姚颖的房间里不肯出来,表姐妹俩在屋子里说了半天悄悄话。
欢宴的次(日rì),杨紫玉便来访,带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姚谨跟她寒暄过后,笑问道:“这就是你收养的女儿翠儿?”
“是啊,看看她长得像不像我?”
姚谨点点头,“到底是有血缘,还真的很像呢。对了,我们全家这次打算回乡住几天,你也好多年没有回去了吧?不一起回去看看吗?”
杨紫玉也是想念家乡的,可是……半晌,她摇摇头说道:“没有娘的娘家,也没有什么可恋之处,回去了,也只是讨人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兄弟媳妇,生怕爹爹分给我一点家产,我若是回去,恐怕平添许多变故,还是算了。谨娘,你说说我现在,还会差那么一点钱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总是防着我……”
姚谨对杨家的事儿也不好多做评论,她只是笑而不语,杨紫玉却心中暗乐,李子轶一家人此次回乡,最害怕的人应该是姜二丫吧?
李家在京城逗留了几天,便又雇了大船,直接回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