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

作者:殿前欢

  “多谢提及,那绪谨记。”

  白泽嘴角再度勾起,眼睫略微垂下,让人瞧不到一丝眸光流转:“说句实话,我喜见你俩纠葛,却未必真心见你堕落。那绪,你不舍的莫涯,万一是个刁物呢?”

  这句话那绪还没回答,一眨眼,绿洲风化溃散了,白泽也跟着消失不见。

  如斯美景,一瞬枯竭。

  天色骤然暗下,残月压旧城墙,徒留那绪孤零零站在一座孤城门前。

  寒鸦恣意盘旋万骨骷髅之上,萤萤磷火。

  这座城,煞气汹涌如浪,滚滚来袭。

  逆着风,单薄的袈裟犹若羽翼张开。

  万物悲鸣。

  连他身畔歪斜的石碑都好似在发颤。

  石碑经年,布满苔藓,那绪余光可见碑上镌着字,可惜还没看清,便醒了。

  一觉醒竟然睡进了屋,还睡上了床。

  屋子墙角蹲着一个人,低头抱着双膝,不知在想什么。

  那绪起了身,走到他跟前。

  那人扬起脸,近乎黑得发蓝的眸子安静深邃:“醒了?”这十分恶毒的妖孽,此刻脸上携着一股孩子气。

  很久以前,莫涯就会这么个表情,当年年少,本质天生也好,后天伪装也成,反正莫涯知道这招吃得开。

  果然,那绪中招,揉乱莫涯的发,不再有坦裎欢爱后的一种尴尬。

  尔后,他发现莫涯脖子上的掐痕,痕迹发紫。

  “谁掐的?”那绪问。方才还没有。

  莫涯朗笑,恢复流氓气质,勾下那绪的头道,嘴碰着嘴:“你老相好在外头乱吐。”

  那绪眉头皱了好长会,才问:“是阿雅?”

  “他叫阿雅?”

  “他为何会吐?”

  “他说他一看到猪肝会吐。”

  “哪里来的猪肝?”

  原来,太阳快下山前,莫涯已安顿好了那绪,自己也找了衣服换上,否则再这么裸下去,真会冻僵。

  而不请自来的绸则一直背对他们,一动不动。

  第一月光泻下,绸就幻出了人形,如瀑长发堪堪掠地,如丝如缎如绸。

  绸也蹲着,四肢纤细却结实,富有朝气,漂亮了许多。

  样子挺青涩,可确实美得妖精,确实不似人。

  “人妖。”莫涯搓手哈气,叫他。

  绸哼都不哼,径直跑过去,双手掐莫涯的脖子。

  这举动让莫涯觉得他挺像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