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涯低头,还好自己身体还没支离破碎,而且,精神甚好。
他记得开启九重门后的一切,之后的意识可谓忽明忽灭。
至于如何来这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抬起头,菩萨低眉,慈眉善目下滴着血。
对。
他想起来了,要去见那绪。那个白泽一直拿云握雾,故弄玄虚,他的话不可信;这天生骗子,骗苦了自己,所以那绪和尚一定活着。
摸摸头发,发梢凝着血肉,如此面对那绪,肯定不讨喜。他得洗洗。
于是,他关上寺门,仔仔细细用清凉、甘甜的井水,把自己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刷了三十七遍。
皮都刨薄了三毫后,倒影映出眉宇间戾气全无,他才满意,寻了件干净的衣服,搜刮点香火钱,飞奔去找那绪。
寺外绿肥红瘦,椴会双臂环抱,慢腾腾抬眼,看着莫涯消失的方位,悠悠然尾随其后。
四天后,厉害的莫涯来到与纯良大师分离之地。
街道人熙熙攘攘,两侧小货摊上的货物琳琅满目。莫涯在一家包子店伫立,用所有的钱买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素包子,等包子包好,他吸了口气,快步走进他们借宿的客栈,正好碰见先前领他们入房的店小二,莫涯就一把揪住他:“我家和尚呢,是不是死了?”
“啊!”店小二面转青色,随即啐了口口水,“呸!大吉大利。谁说本客栈死人了?”
莫涯不自觉笑起,眼眶却骤然发热。
“那位高僧只是圆寂,只是圆寂了懂不?”
“什么?那尸体呢?” 莫涯骤然失笑。
“哪里有尸体。”店小二又吐了口口水,语重心长道,“客官,你来晚了。五日前,小胖和尚已经哭哭啼啼借了辆驴车,把金身运走了。”
“你确定他死了,怎么死的?”
“整个左胸就是个血窟窿了,还能不死?”
真的死了?
他莫涯才不信!困顿了一会,莫涯推开小二,一路小跑跑到他们以前住的地方。
果真,人去楼空。
门、窗、柱子上,都帖满了各种各样的灵符,满鼻子一股香火味。
春风温柔,连带房上老鸦叫唤得都不是特吓人。
布置得一点都不凄凉。
莫涯几乎笑出声:“骗人。”他蹲下身,打开怀里包包子的纸包,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起了素包。
一口接着一口。
慢吞吞的,却不停顿。
突然,他的手一颤,怀里的包子滚落在地。莫涯依旧蹲着身,一步一挪地去捡。
包子沾了做法的香灰,莫涯瞧了瞧,一口咬下。
这香火味,难闻透顶。
还是那绪身上的味道好闻。曾经莫涯夸大师体味清新出众,那绪谦虚道这是灼情咒关系。
一直以为那种感情回忆起来,是份温暖;而今来看,却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