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谛听,地藏王就半眯了眼,抖起他的腿子。
谛听有点心虚,伸出小指掏耳朵。
“原来你还是来求我。”很快地藏王又叹,前倾看他:“很好,这次你打算用什么来换,你的人还是你的心?”
谛听连忙咳嗽两声。
“这位施主虽然已经快要病死,但皮相很好,非常好。”地藏王从座上下来,绕莫涯走了两圈:“也罢,你把他留给我做坐骑,我就再帮你一次,你要什么,还是狱水?他娘的,要不是老子睁一眼闭一眼,你上次能偷到?”
“菩萨就是菩萨,气量非凡人能比!”
“菩萨你个屁!”地藏王呸了一口,又绕莫涯一圈,突然间一顿,伸出手来,钳住莫涯经脉:“你是谁?你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莫涯已经高高低低发了十来天的烧,这会子能站着已是奇迹,就由他扣着,不发一言。
“太岁。”提到这个名字,地藏王满头乱发无风自动,从袖拢里抽出他判官笔来,嗖一声横在莫涯心口。
“但愿菩萨法力高深,将我和那个东西一起灭了。”莫涯摊手,露出胸膛。
地藏王喝一声,目眦欲裂,但犹豫良久,却是最终没有下手。
莫涯说的没错,太岁如今附在他身,也等于关在牢笼,自己举手就能要了这个凡人的命,但却破灭不了太岁的魂魄,杀了他的寄主,就等于打开他的牢门,反而许他自由。
“可惜月光王已死,就算没死,也失去了他族的怒魄。”挣扎良久,地藏王颤抖着放下了他的笔。
“菩萨可以将我囚禁,然后埋伏杀了貔貅。”莫涯抬首。
“放屁,老子要是有这个本事,当年也不会给那对魔物害得……,不提也罢。谛听,你快带着他滚,越远越好!”
“当年的太岁和貔貅,真的就天下无敌?”
“若不是无敌,你以为上神们会做缩头乌龟,把这惩恶扬善被众人传颂的机会让给月光族?!”
“那他们当年,可是齐心?”莫涯又悠悠追了一句。
菩萨到底是菩萨,慧根很深,立刻明白三分,深看莫言一眼。
“可是如今的我恨他,恨不能食他髓吃他肉。”莫涯立刻追上:“菩萨只需助我控制住太岁的意识,那我也许还能借用他的力量,和那貔貅同归于尽。”
“那需要你有很强的意志力。”
“在下是个流氓,从小被人抽打,十岁时候就能被钢丝吊住双脚,往上做引体,五百个换一碗馊饭吃。”
地藏王就不说话了,抚着胡须,显然心动。
“法子不是没有。”隔半晌,地藏王说话了:“但你不知道,这个法子……”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某一天,白泽曾经跟我说,我会下油锅受皮开肉绽之苦。”莫涯垂了头,脸上并无表情:“走进这里我就知道了,原来这口油锅,就是大名鼎鼎地藏王您的。”
“我一直很讨厌你。”站在油锅旁边,谛听挠耳朵。
“我知道。”
“但是游光,不能白死。”说着这话,谛听一边把那个铁钩哗啦啦放下来:“我想来想去,他的死根还在貔貅,所以你一定要成功。”
莫涯不说话,只看着那口油锅发怔。
一口普通的大铁锅,锅边都已经生锈,口径很大,但不深,埋进去大约齐腰。
里面油已经注满,很浅的黄色,偶尔会冒一两个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