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国师的肩头,白泽还是摇摇晃晃的。
“还有,你和他,都莫要再招惹那绪,这话,我是最后一遍说!”
“主子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国师略略弯腰。
“没错,他就是月光王,月光王的确曾经是三界战神。可是他已经没有了怒魄,而且现在的他连觉魂都没找到,根本就是凡人一个。我和他是故交,你们莫要再去招惹他,告诉你主子,千万别以为,我……呃……只是一个一心求死的废物。”
说完这句,白泽又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孔雀蓝袍子拖着泥浆,真的便扬长而去。
从潜龙渊回来,椴会带回一个匣子,但神情并不十分高兴。
因为苗疆潮湿,国师右肩的伤口很疼,但还是挣扎过来,替椴会沏了杯茅山雪芽。
椴会神情恹恹,捏了一会眉头,这才开口,道:“进来吧。”
门外就进来一人,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独臂,穿着白衣,身上背着半人高一个看着很精细的器械。
进门后她朝椴会微微颔首,就把身上东西卸了下来,在屋里悄无声息地架起。
虽然国师不大懂行,但到最后,还是依稀看出那是个样式比较独特的梭织机。
“这是天梭。”迎着他目光,那女人笑了一笑,很是和善:“我叫慧娘,织女族人。”
“我叫费季丰。”不知为什么,国师有点眼热,低低看了椴会一眼。
这是他的本名,说实在有些俗气,他只说给椴会一个人听过,只是不知椴会有没有过心。
“跟着我的人在隔壁。”椴会的心情这时看来更差,不断碾着眉心:“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把他的胳膊给你。”
“他不在隔壁。”慧娘抬起了头,轻声慢语。
“他就在这里。”这一句,她是对着国师,虽然姿色平常,但一双眸子却在流光,剪水盈盈。
织女族先天残疾,需遇着有缘人献上手臂,才能在天梭机上织出也许一生只得一件的宝物。
世上最难是缘,所以虽然要的是人家膀子,但织女族对有缘人总是满含情意,就好比织女真的遇见了牛郎。
“是他?”
半晌,椴会才会过意来,转眼间雪霁云开,看着国师,神色很是欢喜。
“是。”慧娘低头,梭子拿在手里,微微颤抖。
唯一不明白状况的就只有国师。
“本来那根鸟筋,上面积着千年沉疴和怨气,再加上这里的巫术铸剑,是可以铸成一把奇剑的。但是这根鸟筋断了,虽然勉强铸成了两把短剑,但到底煞气受损。”椴会觉得自己很有耐心,居然对一个炮灰这样大动干戈解释,“所以我需要一个织女族的人,来给我用异材织成剑鞘,接驳和贯通这枚剑的灵气。”
国师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不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于是有些迷蒙地看着椴会。
“你曾说过,只要我需要,你什么都愿意献给我,对不对?”椴会于是单刀直入。
“是。”到了这个时候,国师益发不能给自己退路,于是双眼热切看着椴会,低贱而痴迷。
“那你肯定不会介意,再给我你的另一只手。”
椴会轻声,在国师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拔剑,刃光雪亮,风一样轻声划过他左肩。
甚至还没有觉得痛,只觉得那么一瞬的凉,国师最后一只手臂就离开了自己身体。
在倒地之前,他看见那枚长剑举在自己头顶,上面甚至一点血污也没有沾到。
自己献给椴会的宝剑,名叫离魂,果真削铁如泥离人魂魄。
“主人。”他有些迷乱,才刚开了口,椴会就过来,连点他几处大穴,止住了他断臂上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