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金嫁衣

作者:春眠欲晓

不是魏娆不想好,而是这世上的好男人本就不多,有缘分碰到的可能,就更少了。

何况她没见过晏随的大舅,不了解他的为人,光凭晏随几句片面之词就信了的话,那只能说明她蠢。

当然这话是不能对着晏随说的。

这厮如今越来越不知羞,动不动就对她动手动脚,有时她恼了,反击那么一下,拍他手或者拿脚轻踹他,或者用她学到的几个招式偷袭他,当时是爽了,痛快了,可世子爷一旦发动反扑,魏娆的快乐就像烟火一样转瞬即逝,余下的只有烦恼。

之前忙着赶路,没工夫说这些,现在到了人家家里暂住,又是晏随的长辈,有些话还是要聊聊的,魏娆如今身份特殊,不能对外透露出去,她和晏随的关系也得捂死了。

对此晏随只觉得小姑娘心事重,想太多了。

“天下魏姓的何其多,不差你这一个,北境的百姓对尚京也没那么大的兴趣,你去外面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东宫有个守活寡的太子妃。”

这人嘴毒起来,魏娆真想拿浆糊封了他的嘴。

魏娆就不承认自己已经嫁人了,二八芳华的姑娘家,守个哪门子的活寡。

不高兴的魏娆冷峭地哼了一声,难掩讥讽:“那我就等着本事通天的晏世子如何昭告天下,他要娶国公府的魏九小姐。”

晏随竟还郑重其事地回:“你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反正我大舅和你姨母都在,双方长辈见个面谈谈婚事,嫁妆和聘礼,都由我来准备。”

跃跃欲试的语气,恨不得今晚就洞房了。

魏娆脸颊又要烧起来了,杏眸含嗔,带着一股属于少女的风情,啐着男人道:“你不要脸皮,我还要,没有我父亲的同意,我是不会嫁的。”

该坚持的底线,魏娆也不想动摇。

晏随半真半假那么一说,确实是意动的,但小姑娘脸皮薄,惹怒了她自己也不讨好,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只化作一声嗯:“总会见到你父亲的。”

晏随伴着魏娆身侧,看她进了院子,当他的面把门关上,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总有一天,他会跟她一起关了门,度过一个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漫漫长夜。

朱佑回来得很快,比晏随想象得要快,不到正午,人就到了。

晏随坐在前院正厅里等着,喝完了一盏茶,就见他那总是不急不躁从从容容的大舅一路小跑了进来,喘着气儿,额头上还有明显可见的滴滴汗珠。

就这么个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的猴急样子,没有鬼才怪了。

晏随倒是不急,提壶又倒了杯一杯,还问朱佑渴不渴,朱佑这时候洁癖也没了,夺过晏随手里的茶水一口饮下。

不语的晏世子默默将空掉的茶杯放到一边,再也不想碰了。

朱佑喝了茶,压下了体内燥意,开口就急问道:“她在哪里?”

晏随挑了眉头,觉得好笑:“你问我,她难道不是住在你家?”

这个她,心照不宣了。

奇妙的缘分,大舅心心念念的女人居然就是魏娆的小姨母了,这是不是也间接表示,他和她的姻缘是天注定,生来一对。

朱佑懒得跟晏随周旋,转身就要招来管事问,晏随叫住他:“你就这样冲过去,也不想想她会是什么反应,舟车劳顿,女子又更娇弱,好不容易有地方歇脚了,还没休整过来,你就去吵她,你觉得她会待见你?”

晏随是有点可怜大舅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光棍,但更不想他这么快就如愿以偿,自己都还没定下来,大舅要定,也只能在他后面等着。

朱佑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平心静气坐到椅子上,虽是一副斯文书生样,但眼里的沉着和冷然,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压之势,显然不似表面看着的那么文雅。

“说吧,你有何打算?”

这小子天生反骨,去了一趟京,差点折在那里,密报上写得那么详尽,中心意思就只有一个,皇帝看晏家不爽,要灭了他们,不先下手为强,就只能任人宰割。

晏随笑了,眼神里透露出的,却是属于掠夺者的雄心。

“烦劳大舅随我回一趟衮州,亲自游说我父。”

有反心的是儿子,老父亲虽说对皇帝有诸多不满,但对这个皇朝,还是忠心耿耿的,换句糙话,那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要想好了,拉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起了头,要么成,要么死,牵扯到的,也不只是你一个人,而是整个北境。”

外患未消,又起内讧,后方军需的供应也是大问题,没有做好持久保障的准备,朱佑并不看好。

“粮草和药品,我已经在筹买中了,目前采购到的军需,撑够两个月不是问题。”

晏随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早在尚京时,他就暗中安排上了,兵器火-药,也都在秘密赶工中,一批发往边关御敌,再留一批备用。

少年郎从容不迫的一一道来,朱佑面色也是变了又变:“你竟早就有了那样的心思,怪不得那位忍不住出手,你这性子不收敛,能不吃亏。”

晏随不在意地扯唇,眼里的笑也变得真切了。

“我有菩萨庇佑,凡人又能耐我何。”

朱佑呵的一声冷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真当宝了。”

晏随:“不止我当宝,你也要当宝。”

朱佑正要回,晏随又是一句:“那位小姨母最在乎,甚至可以说唯一在乎的人,就是这个宝了。”

堵得朱佑哑口无言。

唯一,呵,那他又算什么。

当年那些事,就像放了个屁,没味了,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吗?

不过她在意的,他也该在意,不然如何讨得她回心转意。

晏随从没见男人这么情绪化过,那搁在桌上紧握成拳的手敲了好几下都不自知,少见地失控,更说明了姚氏在他心里的不同。

姚氏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魏娆拉着她说话,一不小心就提到了这宅子的主人。

姚氏哪里听不出外甥女在套她的话,直接几个字堵得魏娆无话可说。

“孽缘,不提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