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万里笑着转过身去:“我可什么都没看!你可别冤枉人!”
他转过头来,正看着孔茨一身便服。戴着礼帽,拄着手杖缓步从花园那一头走过来,老军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楚将军,一来探望我,就来偷看我的女儿么?”
“您女儿?”楚万里装傻。笑着就迎了过去。孔茨也不理他,缓缓走到树下。女孩子听见爸爸的声音,在上面撒娇:“爸爸。我下不来啦!”
“谁让你爬树的?”
“还不是因为雷奥妮爬上了树?她才四个月,天知道她怎么上来的!上来了又不敢下来。叫得好可怜…………”仿佛是在印证她地话似地,树上就传来小猫喵呜的一声叫声。听那叫声。可怜巴巴的。
“不是有佣人么?”
“雷奥妮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那时候就忘了还有佣人啦!她是一只需要保护的小可怜!”
孔茨摇头苦笑。站直了接住女儿的腿,就听见女孩子笑声和银铃似的:“可怜的老爸爸,我跳下来啦!”
楚万里站在一边,就觉得眼前一花,一缕金色在瞬间似乎耀花了他地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女孩子的一头金。这个洋妞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笑得极为开朗,健康地肤色,调皮的眼神,蓝色地眼睛,怎么也不像孔茨这个古板老军人生出来的女儿。她正搂着爸爸地脖子格格的笑着,仿佛经历了好大一场冒险似地。她的大裙子包着一只白色的小猫,正奶声奶气的叫着。
嗯…………对我胃口!
楚万里在心里头下了结论。
孔茨却好像觉得女儿丢人了似的,尴尬的咳嗽一声,放女儿站在地上:“…………楚万里楚将军,禁卫军六镇联合参谋本部的总参谋长。这是我女儿,汉娜—弗莱舍尔。她的母亲,是法国人。”
好像扯上了法国血统,就能解释她女儿为什么这么活泼调皮一般!
参谋本部和总参谋长这两个名词,对于德国人——哪怕是女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汉娜看着一脸坏笑的楚万里,下意识的就整了整裙子。她故作优雅的行了一个蹲身礼,抱着小猫转身就走。等走开了几步,孔茨没注意到,楚万里可看得分明,那小丫头拧着眉毛,吐着舌头,居然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楚万里在心里头笑笑,转过脸来对着孔茨:“老爷子,气消了没有?我这可是亲自来促驾呢…………”
孔茨摇摇头:“…………在大帅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前,我拒绝履行自己的职责。”
可你薪水还不是照领!楚万里在心里头腹诽,知道这老头子死板,虽然舍不得辞职。可是认准死理儿非要徐一凡给一个解释,那就僵了。徐一凡如此地位,再不是当初起家那样子,虽然随和依旧,可要他道歉,那是千难万难!再说了,因时而动,调军北上,徐一凡又错在哪里了?
跟这古板老头子在这个上面解释,那只有越解释越拧,楚万里笑笑将话题扯到了另外一边。
“老爷子…………你觉得,现在在这片土地上面,是个什么时代?”
孔茨摇摇头,他和楚万里打交道久了,知道这小子思想天马行空,他多半是跟不上的,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听他说下文。
“…………亚洲这个古老国度。正在上演一场波澜壮阔地大戏!无数英雄豪杰,投身其间,有的立志要撕开天幕,有的却在绝望的试图挽回。各种各样的野心家,聪明人,志士勇士,都侧身当中,竭尽自己所能在拼杀斗智…………旧帝国正在崩塌,新帝国正在天边冉冉升起。多少人想挤进这洪流里头,却不得其门而入!不瞒您说。我真是觉得自己有幸。当初在北洋武备学堂,向前迈出了这一步!想想正在上演的这场大戏,想想未来的无数可能。你还不激动得浑身颤抖么?难道老爷子您想回到科尼斯堡,种种地,养养花,闲来无事再擦亮一下旧勋章?
想想我们经历过哪些,又将要经历哪些!到底是怎样一种奇迹。在我们大帅手中上演!老爷子,普鲁士的生活已经是过去,而你未来的全部光荣和骄傲。就在这片土地上面!将来如何,姑且不论。但是现在。别怀疑我们这位大帅,别违逆他的意思!所有一切。都是他导演地,所有一切。都是他策划地。他是这场大戏的主角,我们不过只是在尽力帮助他而已!至少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追随他!禁卫军需要你,别再赌气了吧!”
孔茨静静地摘下单片眼镜,擦了擦又戴上:“楚将军,这番话不像是你的性格能说出来的啊…………”
楚万里笑笑:“我可准备了好久…………有没有我们大帅三分风采?”
孔茨不置可否,摆摆手:“一起吃午饭吧,午饭后,你陪我晋见大帅,我该销假
这个时代的德**人——确切的说是整个欧洲地军人,谁能没有英雄情节。徐一凡白手起家,神话般崛起的历程,以一人之力战败一国,以孔茨为的这般顾问谁都看在眼里。为传奇般地英雄所慑服,不论华洋,都是一样的。这帮顾问,但凡是接受了续聘条约留下来地,谁心里不清楚,这是打算将后半辈子的荣辱都绑在徐一凡地战车上头了——他是要取代清帝国皇室的!参与打造一个新帝国,尽情地施展自己不得志的才华,享受尊严荣耀与富贵——谁不是这么想?他们这帮被赶出军队的老乡绅,后半辈子的一切,还不是都指望徐一凡来给
孔茨这次本来还想拿拿架子,维护一下自己然的地位。没想到徐一凡不给面子——他在原来那个时代,洋鬼子见得多了,欧洲那些洋人,在他那个时代越来越像个死撑着面子的破落户。他可没瞧见白皮肤就膝盖软的坏毛病。
楚万里也同样不给面子,也不和他说禁卫军到底有多需要他,求那么一下,直接就是问他,想要荣誉,要富贵,老实跟着徐一凡混吧!话都直指人心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孔茨一边掉头朝花厅里头走,一边忍不住又瞧了楚万里一眼。这小子,坏
楚万里倒是不以为意,还涎着脸问孔茨:“老爷子,吃什么?酸菜香肠?烤猪手?有没有你们德国啤酒?…………贵国没有男女吃饭不同席的习惯吧?”
最后一个问题让孔茨一怔,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别打我女儿的主意!”
“小气…………”
绥远。
毅军从辽南战场撤出之后,就返回了这座塞外名都。回城之日,满城皆素,毅军驻扎口外日久,军中多有绥远子弟,此次国战,不知多少英魂不得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