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作者:庚新

    萧皇后和杨侗一起走进茅庐之中。

    萧瑀则率领千牛卫,把茅庐团团围住。毛小念等人觉察到动静,立刻跑出房间。不过看到千牛卫的装束,沈光立刻拦住雄阔海等人,示意大家不要上去。还没有跟随言庆之并,沈光混迹于通远市码头。

    所以他一眼可以认出千牛卫的装束,心知自家公子,此刻绝无半点危险。

    “沈大哥,那些人是谁?”

    蹲在茅庐门廊上,雄阔海好奇询问。

    沈光只是笑了笑。示意雄阔海不要再说话。大约过去一个时辰之后,萧皇后和杨侗就离开茅庐。

    谁也不知道萧皇后和杨侗,在茅庐中和李言庆究竟说了些什么事情。

    毛小念曾好奇的询问,却被言庆厉声喝止。

    “记住,没有人来过这里,没有任何人!”他不仅仅是警告毛小念,同样也是告诫沈光三人。

    不过他的语气虽然严厉,目光虽然森冷,毛小念还是从他微微上翘的唇角,看出些许端倪。

    不管那些人是谁。反正不会是一件坏事。

    毛小念快活的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而雄阔海阚棱两人,则牢记住言庆的吩咐。

    至于沈光,言庆无需操心。他了解沈光,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知道该记住什么,忘记什么……冬来第一场雪。于初冬时节到来。

    霍山素白,一片宁寂。

    郑世安的丧礼。已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是言庆在丧礼上吟诵的诗歌,正被人们广泛流传。

    诗词之中,大有怀才不遇的出世感慨。

    同样也有对世事的抨击,对朝政的讽刺。郑世安生前没有留下任何名气,可这死后。却屡屡被人提起。只因为那诗歌的名字,就叫做《郑世安丧礼咏怀诗》。

    后经颜相时等人分解,现那原本是两诗词,故而又被冠之以之名,为人们所传唱。

    诗词传至涿郡。立刻被人引来抨击。

    宇文化及说:“李言庆恃功自傲,抨击朝政,乃当世之大奸,理应诛杀。”

    可杨广却笑道:“宇文犹记裴娘子赴蜀中乎?”

    这一句话,只让宇文化及面红耳赤。那意思是说:我知道你还记恨裴娘子随李言庆私奔蜀中的事情,不过那是私事:莫扯到抨击朝政。

    而后笑言道:“竖子也知绊狂,合该居于荒山。”

    你小子装狂生吗?那就老老实实,为你祖父守孝吧…这一句话,则是针对李言庆。

    宇文化及即便是再想说些什么,可杨广已经把这件事做出了定论,他也不敢就此问题。再做纠缠。

    不过,经杨广这金口一开,言庆,狂生,之号,也就不胫而走。

    从前,人们或称他半缘君,鹅公子。而如今,当人们提起李言庆的时候,则更多是含笑点头,评论一句:那个狂生……狂生之号,也就成了言庆的代名词。

    不过远在巩县的李言庆,却不知他又有了新名号。天地素裹银装,李言庆一袭白色大袍,外罩白锦缎子披风,正依依不舍,送裴淑英登上马车。

    裴世矩派人来到巩县,以及其严厉的口吻,斥责裴淑英。

    你答应过我。在王屋山上出家。当初李言庆生死不明时,你出于照拂之心,居住在巩县,倒也能说得过去。可现在,李言庆已经回来快一年了,你为何还呆在巩县,莫非是别有心思?这话说的可够严重,裴淑英于是向言庆告辞。

    本来,经过那一晚的旖旎之后,裴淑英就动了离开的心思。总觉得这样子下去,会出乱子。

    难不成姑侄共侍一夫?

    隋唐时间,虽说胡风甚重,可裴淑英毕竟是出身名门,这礼法之上,却是极有分寸。

    如果真的再留下来,说不得会生什么羞耻之事。言庆已经十六,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垂髻童子。这瓜田李下,总归不太说得过去。

    而且若言庆真的向她求欢,自己能够把持得住吗?

    裴淑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离开。

    可没想到,先有杨玄感之乱,后有郑世安故去。

    即便裴淑英想走。一时间也走不开。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落下帷幕,也是她离开巩县的时候。

    言庆站在小关道上,看着裴淑英的车仗,渐行渐远。

    他知道裴淑英为什么走!

    可有些事情,是能逃避过去吗?

    言庆突然鼓足勇气,命沈光牵来一匹战马他纵马狂歌,随着车仗一路而去。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顽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心使余悲。

    这是西汉年间,司马相如所做的凤求凰。

    歌声萦绕在苍穹。裴淑英在车中,更怅然若失。

    许久,她轻声啐了一口,暗骂道:“这个小狂生,焉敢如此癫狂……来人啊,还不马上加鞭?”

    这一颗芳心,乱成了一团麻。

    裴淑英不敢再做停留。催促车夫赶路,越行越快。言庆唱毕,催马登上一座山丘,目送车辆,渐行渐远。

    返回巩县之后,李言庆心里空荡苏。

    这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而且都是他最亲近的人。王正在郑世安丧礼后,也离开了巩县。

    他说,要回家去!

    其实大家都清楚。王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人。

    只是昔日老友故去之后,让他心情颇感压抑。而且雄大锤也回转了洛阳,王正一个人留在巩县,已没有任何意义。死也要死在自家的榻上……于是在丧礼第三天,王正就告辞离去。

    李言庆忽而坐在郑世安的故居呆;忽而又鬼使神差的出现在绿柳。

    在绿柳观里,他点燃香火,盘坐在祖师殿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他走出绿柳观,登上水塘旁边的凉亭。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薄冰,皑皑白雪,覆盖其上,颇有几分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