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何时有空
“那我就不客气了。”雷绍衡笑着点头，附和着她的话语。
蔚海蓝听见他们这一来一去，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连笑容都假。现在的他，分明已是瑾园的新主人，何需这样谦卑姿态，让人认为他和善平易近人。而在他绅士风度的外表下，又隐藏着如何不为人知的冷漠残忍，这让她好奇之余，却只想避而远之。
“大姐，我也留下来一起陪雷先生参观瑾园。”
二夫人笑着回道，并不想让她留下，“海蓝，你还要复习功课，雷先生这边有你大姐就成了。”
“二姨，我已经复习完了。放心，绝对不会影响学习。”蔚海蓝柔声说道。
二夫人也没有后话再去反驳，自从蔚海蓝上学之后，读书考试次次第一，多少年来一直保持如此，从没有变过。即便是自己聪明的女儿蔚默盈，也是没有过这样的记录。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傲人的天资，才赢得了祖父的疼宠喜爱。
雷绍衡状似体贴地追问，“真的不影响？”
“当然，况且雷先生下午的时候送了我一程，我现在陪雷先生也是应该。”蔚海蓝坦然说道，众人意识到他们之间原来已是相识。
几位夫人纷纷起身，蔚默盈道，“雷先生，我先带你在园子里走走吧。”
夜间的凉风习习，前边是两道并肩身影。蔚默盈领着雷绍衡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小道较窄，所以只能走两人，蔚海蓝则安静地走在后边。前方不时笑语连连，瞧得出相处十分融洽，后边忽然有下人小跑而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小姐，有您的电话，说是急事。”
“我接个电话，去去就来。”蔚默盈有些微恼，丽颜依旧甜美，“海蓝，你陪雷先生。”
高跟鞋嗒嗒嗒远去，换成他们两人齐齐漫步，只是尚有些距离，步伐并非一致。
蔚海蓝轻轻问道，“不知道雷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呢？”
“这该去问我的秘书。”雷绍衡头也不回，踏着月色。
唧唧唧唧，虫儿唱响乐声，为这安逸的夜添了几分喧哗。
两人突然默契般的沉默，雷绍衡挺拔颀长的身躯罩下高大黑影，压住她纤瘦的影子。前方是一处别苑，幽深僻静，苑前开有荷塘，荷塘的碧水流向整座园子，月光下的水面泛着银波，绵延寂静地流淌。
“这是哪里。”他突然问道，声音雍懒。
蔚海蓝望向他目光所指的那处别苑，“前面的园子叫清漪园。”
“清漪？”
“取自孙枝蔚的《吊迷楼故址和彭骏》，琪树经年开锦绣，珠帘入夏映清漪。”
“呵，还挺有内涵，谁住的。”他轻笑询问。
他的笑让她觉得有一丝轻蔑讥讽，“我去世的祖父。”
清漪园的苑前，两人纷纷停下脚步。蔚海蓝侧目瞥向他，他的俊颜朦胧，覆着一曾银润月光，她只以为他想进去看看，等了半晌他却是驻足不前。风吹拂而过，呼吸声都可以听见，他莫地开口，悠悠说道，“这座园子太老了，和人一样该归土。”
蔚海蓝铮铮无言，蔚默盈在此时迅速折回。
“雷先生，您慢慢参观，我有点头疼，想去休息了。”蔚海蓝抱歉说道，而这话恰是合了蔚默盈的心意，只盼着她快快离去，“既然头疼，那就快去休息。”
蔚海蓝朝两人点点头，转身走了。
而身后的注目，仿佛芒刺在背。
那一句话，更是扰的她夜不能安。
隔天清晨早早醒来，蔚海蓝就联系到了那位秘书小姐。她刚报上姓名，对方便说了地方。
那是春城唯一一家被誉为“六星饭店”的酒店，中华之星大酒店。
前来接应她的正是秘书王珊。
王珊一头齐肩短发，行事作风利落不失温和，自我介绍之后就带着她来到了定下的房间。
二十八层的高楼，明亮的落地窗外云山云海，宛如矗立于云霄深处。
蔚海蓝慢慢走进套房，扫视四周，并没有瞧见那人。
“蔚小姐，雷先生有事，让您先在这里等。”
“喔。”
“蔚小姐，请您沐浴。”王珊说着走向茶几，拿起一早放着的衣盒回到她面前，“这是替换的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真丝裙子，质地上乘，一看就知道是好货。低胸的深V领，无袖的直筒设计，勾芡蕾丝花纹，透出妩媚妖娆，却让她微微蹙眉。
这件睡衣太过暴露了。
蔚海蓝明白到这是什么意思，王珊又道，“蔚小姐，雷先生说了，您若是等不了可以走，他不会勉强。”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蔚海蓝接过她手中的衣盒，微微一笑，而后朝着洗浴间走去。她将门拉开，又是反手关上。抬头一瞧，不由得叹息这间洗浴间真是奢侈堂皇。喷金的莲蓬头，金墨色的浴缸，洗舆台的边缘是暗银金边，满目金光闪闪，真是败金到了极点。她默默走到浴缸前径自脱去衣服，却是面无表情。
许是猜到他不会那么快到来，蔚海蓝洗的很慢，彻底享受了一次泡泡浴。洗完澡，她顺从地穿上了那条黑色真丝短裙。站在浴镜前望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却是陌生又熟悉。长发还滴着水，落于肩头成了湿印。她一向不喜欢将头发擦干，任凭发丝自然干透。
蔚海蓝伸手理了理头发，手指穿梭于湿发，自中间拨开侧分至脸颊两边。
套房里，那位秘书小姐王珊同样不见了踪影。
蔚海蓝瞥了眼挂钟，快要十一点了。闲来无聊，她开了电视，拿过抱枕走向落地窗的窗台。轻巧一躺，像往常在家中一样躺了下来。手指一下一下按着，电视画面不断跳闪，忽然定格于某个音乐频道。
屏幕里是混乱的场面，算得上聒噪的音乐冲击着耳膜，强烈的金属质感。
这是来自美国加州的摇滚乐队。
蔚海蓝将音量调至最高，遥控随手摆到一边，舒畅地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渐渐平稳，陷入好眠。
阳光本是灿烂耀眼，而后慢慢落下西去，隔着白色的轻纱窗帘，懒洋洋的洒下，也变的温柔起来。
熟睡中的人儿并没有注意到房门开了，更没有注意到有人正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