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若只如初见12
他望向她,想要喊她的名字,偏就怎么也念不出来,“我走了。”
“逾安,茶叶好不容易拿来了,喝杯茶再走吧,苏城顶好的茶叶呢。”蔚海蓝开口挽留。
“不了,实在是有事,下次吧。”沈逾安低声回道,起身离去。
蔚海蓝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眼底冰封结痂。
“方才还闹着饿了,现在怎么不吃?”耳畔响起他温润的男声,蔚海蓝道,“我去下洗手间。”
檀香缭绕的过道回廊,走过一间又一间包间,尽头左转便是。
空无一人,她只身走了进去。对着镜子,终于卸下了方才虚伪的笑容,鞠起一捧水泼向自己,脸好像都笑得有点不自然了,这么僵硬。正在洗手,有人进来了,却是那个被她批评的服务员。
刚刚成年就辍学的小女孩,不谙世事,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喜怒全都溢于颜表,甚至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烦恼,从而闷闷不乐,秉着顾客是上帝的理念,坚决地认为是自己做错了。
女孩儿瞧见了洗手间内的她,忽然一喜,上前喊道,“小姐。”
蔚海蓝正在用毛巾擦手,扭头望向她。
“小姐,刚才是我不小心的,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的。”女孩儿低下头来,诚然地道歉。
蔚海蓝走到她面前,低头望着这个女孩儿,忽然之间,像是看到了当年自己的缩影,那么小,那么简单,做错了就承认,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她朝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如同大姐姐一样,轻声说道,“刚才我也是不小心,你不要生气好么?”
女孩子一惊,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立刻点头回道,“我不生气,我没有生气。”
“真的不生气么?”她又问。
“恩。”女孩子再次点头,却觉得她怪怪的。
“真的么?”
蔚海蓝的目光异常温润明亮,瞧着这个女孩子,连问了三遍,这第一遍许是对着她说的,至于第二遍第三遍那就不知道了。或许,她是在等一个回答,一个不能到那人口中得到的答案。
女孩子怯懦地应道,“真的。”
她像是松了口气,笑容极淡,宽慰地吐出三个字,“那就好。”
那就好,那样就好了罢。
雅阁里放着民间古风小调,宁静安逸。半降的帘子,压了一些视线。镂空的木窗也开了少许,夜里的凉风便飕飕吹了进来。已是十月月末,十一月尚未到来,秋风徐徐,凉爽惬意。
蔚海蓝回到雅阁刚一坐下,面前的碗里随即夹入菜肴。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朱红色的木筷,将盘里的菜夹给她,低头说道,“发什么呆,还不快吃。”
蔚海蓝果然有所动作,作势吃了几口。
可是鲜美的菜肴却让她索然无味,硬是吃下一些,就不想再碰了。
“饱了。”她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道。
“吃这么点就饱了?数着饭粒吃的吧?”雷绍衡瞥了眼她只吃了几口的饭碗,语气揶揄调侃。
蔚海蓝秀眉轻蹙,突然回了句,“没胃口。”
他顿时神色一厉眼眸凛然,扯着笑道,“这才一会儿功夫,你就没胃口了?”
她不答,他将茶杯挪到她跟前,“不是要喝茶?”
蔚海蓝终于感到有些烦了,迅速地拿起将茶水悉数喝下。这品茗可是有所讲究的,闻其香,尝其味,要慢慢品味,她这么咕噜一下喝了,什么也没尝出来,就跟喝白开水似的,纯粹是为了解渴。
“怎么着?又闹脾气了?”雷绍衡吊儿郎当地问道,眼底却聚集起风暴,他继续道,“难不成是姓沈的小子走了,你就难过得吃不下饭了,胃口都没了,不开心到这种地步?”
蔚海蓝笑了笑,那么傲慢的神情,目空一切地说道,“开心这种东西,很重要么?”
雷绍衡眼神一暗,听见她无谓地说,“全忘光了,就不会不开心。”
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生活开始变得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王珊很久都没有打来电话了,那人自然也没有再来找她,可是却依旧会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电视新闻报纸杂志,甚至是同事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里,如此阴魂不散。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蔚海蓝往返于家和公司之间,过着两点一线的平静生活。虽然有些枯燥乏味,可是很安稳。
偶尔的时候,她会随同事去外面采集设计素材。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风凉凉地吹来,这才意识到秋天真的是来了。
凑巧是周五傍晚,学校放学比较早些,三三两两的学生约了一起逛街。女孩子们互相拉着小手,东瞧瞧西看看,纵然什么东西也不买,也是一种乐趣。那一张张青春张扬的脸庞,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袁圆自从进入律师事务所后,也渐渐开始忙碌,她们鲜少见面。
记得有首歌唱: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当时听歌的时候虽是伤感,却还怀揣着美好愿望。如今真是奔了天涯,才感到人海茫茫。只是在蔚海蓝的心里面,对于朋友的认知是不必天天黏在一起,无须三天两头互相电话问候,但是始终知道,一直知道,无论自己身在何处,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默默地惦记着你。因为存在了这样一个人,这份念想就变得格外动人。
算来确实是好久不见,蔚海蓝难得主动约了袁圆。
护城河的河岸悠闲怡然,湖水碧绿荡漾,有几只野禽飞来飞去,不时停泊于湖中游水。两岸是匆匆树木,空气清新,沿着河岸随意走走,这是一种享受。落日辉煌,闲情逸致的人也有,却是不多。大桥上是来往的车奔走的人,大抵都是赶着回家。
这样的夕阳虽是好,可天天都得以瞧见,就显得不珍贵了。
袁圆依旧还是老样子,大大咧咧,穿着随意,白衬衣配牛仔裤,外边披了件休闲外套,只求一个舒服自在。惟独手中提着的那只黑色公文包,还有些符合印象中律师应有的形象,沉稳内敛庄重肃穆。
“哎呀!累死我了!”袁圆小跑着奔了过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等很久了吗?”